『太中』悲哀夜晚的黎明(2)

我叹了口气，还不能走。我想，我的确是个十足的胆小鬼，还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和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或许是几年，只能靠酒壮人胆这种生理上的反应行事。
还是抓紧时间吧。玫瑰可是奢饰品了，可不能让它们枯萎喽。跟名妓收到的其他其他黄金珠宝，玉盘珍馐比起来，两朵玫瑰还不如冰山上的一粒雪，再枯了，那我可真的要丢脸了。
灌下最后一口酒，感受到老板赤裸裸的目光，看在他施舍了口酒给我的份上，我转身道了歉。身后那火辣辣的感觉总算是沉寂下来了，难得清净一会。想来让我这种“不过如此的文人”给寄人篱下的卑微着道歉，他都能高兴个大半天吧，念叨着 “终于让那群穷得意的公子哥点头哈腰了”，便觉得自己半生都有了成就，不过也是被碾压的老鼠之一，先沾沾自喜上了。于是我也把一封信放在了柜台上，提醒他警告他，希望这不会是他的下场。
腐朽的人们，腐朽的社会，腐朽的年代。
自知如此，还是小心翼翼地拈着玫瑰走过一条又一条混乱的街，差点被开车不长眼的撞到，我被倒霉的尾气熏的眼花缭乱，走路都歪歪扭扭踉踉跄跄（或许是我酒喝多了也有可能），这破烂金属堆积而成的怪物都扭了曲变了形，只会喷气瞎跑，坐在里面享受着的人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驾驭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成为人上人了。

来到装扮的花里胡哨却能引起人心颤的建筑边上，最火爆的男妓刚表演结束，踩着高高的木屐走了出来，化着媚人的装，头上戴的花灿烂热烈，裙裾上的铃铛装饰撞在一起叮当响，围在他身边的人大多长着张丑恶臃肿的脸，身上满是酒味烟味和腐朽的金钱味，但无一都痴迷的盯着他，纤细的脚踝、白皙的颈、藏在衣物中若隐若现的肩……能多看到一点就是锦上添花。
我这个窝囊废就躲在墙角里，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直到他进了自己的卧房。
在与他共处的无数个夜晚里，我知道他是值得被人众星拱月，当神一般供奉的。
等人都散去后，我如宝似的捧着玫瑰，艰难的翻过高墙，轻声来到他的门前，敲了敲。
开门的是他，看到那赭色的发顶时 我感觉之前快要凝固的血液瞬时沸腾了起来，不过他只是穿着普通的深色男和服，半点情调都没有，我在心里撇了撇嘴。当他抬头看向我时，冷冽锐利的目光带有一丝探究的意味透过我的身躯，似乎想起了我，点了点头，眼神柔和了下来。
“我记得你…总是在角落蹲着的那个，长这么高就别唯唯诺诺的了，要偷窥就跟那群人一样胆大点，”他别开身子让我进了屋，“那么…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