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花夹在一百零二页(2)

辰光猖狂的绕进压抑的病房中，融进呜米右手的石膏。床边人揉揉眼睛，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晚春的下午使人萌生困意，即便是商城里精品店的诱惑似乎也不能让疲惫减少半分。于是咩栗打消了出门玩的欲望，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花要死了。”
床头柜上的黄玫瑰似乎即将凋谢，像打蔫儿的茄子一样软软的趴在玻璃杯的瓶口。黄色的花瓣坠下，随意的落在床头柜的某处，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而发黄枯死。
“那换朵新的，明天我去你花店再拿一朵。”
“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呜米捡起桌上散落的黄玫瑰，枯黄的花瓣一折就碎，她将它们似得稀烂，倒回了玻璃瓶中。花瓣的碎片漂浮在水面上，簇拥着那朵即将死亡的玫瑰。
枯花败柳的苟延残喘就像残阳的挣扎一样无趣，而试图摆脱已经注定了结局的人类必然更蠢。
比如她和咩栗。
“我妈想把我送去京都了。”咩栗低头削着苹果，六色的彩虹皮筋在光中十分惹眼。呜米自然知道咩栗母亲的意思，便不再回答。

“她不喜欢我？”
“她不是烦你，她是烦同性恋。”咩栗不愿去看呜米，她怕惹得对方伤心了。她等着呜米爆发，过了半晌，却连半声抽噎都没有。
呜米抠着手上的玫瑰花瓣，却没使劲儿，那片透着乳白色的黄玫瑰花瓣依然完好无损。她不知道咩栗的意思，不过大抵是想和她分开了。
“呜米。我没有不喜欢你，我害怕变故发生，我不愿意面对世俗。”咩栗继续说下去，手里把玩着呜米的狼耳发卡。她惧怕，惧怕她和呜米的爱恋被世俗所知，惧怕铺天盖地的嗤笑与嘲讽，惧怕异样的目光，甚至是欺辱。
我的确是个胆小鬼。她想。
呜米点了点头，却不开口。她握着黄玫瑰的花瓣，一时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里，就像她对咩栗的满腔爱意，在世俗与“正常人”的监视下不知该归于何方。
“我知道了，我的确是个恶心至极的同性恋。”
“呜米，我不是这个意思……”蓝宝石般玲珑剔透的眸子此时却显得澄澈却又深不见底，如同深蓝色的汪洋，未知而神秘。她轻轻开口，蚊子哼哼似的说：“我不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