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光）若为彼时璀璨的你·其终(13)

“啊。”我放下凝固了很久的模样，头一次，然后又有些愉快的捋过头发，略显宽慰的将说话的力量交给心的本能，于是。
“——真是......败给你了。”
清脆明亮，温软自然。是他所认识的、只有我和他做二人相谈时才会流露出的音色，不是姐姐的声音，而是玛莉娅，按理说早就该死掉，彻底成为历史飞灰的玛莉娅的声音。本来是不可以的，不可以露出这些声音的。一旦流露出来就会暴露，欺骗和谎言就失去作用，苦心经营、忍耐至今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是这样的，没错。但即使这样，我好像还是想要这样和他说话，一点不愿用之前的样子，一点不愿板起脸，冷淡待他。
“抱歉骗了你——还有，好久不见，博士。”
随即，他终于有些安心的垮下肩膀，说他讨厌我这副模样，好像谁都是，又好像谁都不是的模样。
可唯独这个我做不到啊。我说，身体似乎回到了我手中。家族需要我成为什么，我就要成为什么。不管讨厌与否，都要去做，即使成为的只是他人的影子，即使变得不再是自己，即使痛苦的想要死掉，唯独选择的权力、让我成为我自己的机会是我所绝对不会拥有的。就是这样，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谎，一遍又一遍的说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错误。

“这样呐.......”他说着，拾起剑，那剑摇摇欲坠，确实是会在下一个我所不知晓的瞬间碎裂的样子。“那，讨厌吗？家族什么的，在临光已经逝去的现在。”
“因为责任，所以讨厌。”
“很痛苦吗，这些日子里。”
“很痛苦，很难过。”
“是吗......对不起，没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对不起。”
“没关系，博士总能找到我，不管怎样，不管怎样，都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着博士，看着他，那些抛弃理智、失却矜持和固执的想法又一次开始攀附在胸口处。它们抓挠，刺痛，像是一次又一次无声的对我说：别再说谎，别再躲藏，别再和笨蛋一样挥舞着不擅长的剑，假装自己坚韧而倔强。那不是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是，至少在他面前，在博士面前，绝对不该如此。不用再纠结错误，不用再纠结未来，因为在这之间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我们都会懂得、且只有我们会明白的答案。
是啊。我想，自己给予的压迫，他人给与的，大概都要在这里结束。这时候才需要回答，才需要询问。我轻轻呼气起，双手背后，在王的注视、祖父的不安、贵族的疑惑、姑妈的鼓励和博士的平淡中鼓起勇气，希冀且天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