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能储存在大脑里,烂笔头还有用吗(下)| 科幻小说(3)
“问题在于,这只是我的理论构想,还从未实际操作过。”狐不由抹一把额角的汗。
我笑起来。
“你马上就能实践了。”
一天后,我躺在解剖台上。旁边,死去调查员的颅顶已揭开,余光里我能见到新脑芯片贴着旧脑展开的精巧布局,狐正把三根线插入相应接口。他谨慎操作完成,走到我面前。还好,作为激活源,我不必像死者那样掀起自己的头盖骨,而是通过后颈接口与线路连接。
“你确定要这么做?”无影灯下,狐的表情捉摸不透。他的眉间透着忧虑,那是来自人类旧脑的弊病——对毫无必要的情感的纵容。不过他的瞳孔深处有火焰在平静燃烧,那是主脑通过新脑灌输给他的科学而理性的能力:一种推动我们不断进步的,残酷的好奇。
“我听说,渡鸦能看见死人的灵魂。”我说,闭上眼:“放心,我有应急机制。”
狐说过,即使成功,我也不会身临其境体验死者经历的一切。我只能在意识中生成模糊概念,顶多“看见”一些断断续续的符号。
我不在乎。
进入死者记忆,我或许就能知晓那块薄片上图案的含义。有风险的是,若那含义必须运用死者独有的图式才能解读,我就只能得到一些零散的、外围的信息。
“我开始了。”头顶传来狐颤抖的声音。
事实证明新脑连接的体验并不愉快,我就像经历了一场快速而混乱的考试,那种满是概念拆分、重组的动荡感充斥脑际,考完之后,肉体仿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
一开始,凌乱光影闪过脑际,我像在浏览修复后的视频。当我集中精神回忆死者办公室时,画面逐渐清晰。我仔细审视画面,没发现任何异常。看来办公室不提供任何线索。眼前,或说脑中,色块逐渐拉长扭曲成线,再毫不犹豫绞到一起成为乱七八糟的图。我转移注意力,向死者脑中传达“广场”这一概念。这是他死去的地方,会有特殊意义吗?
待画面重新稳定,我仿佛真的站在区广场干净平整的地砖上,连行人擦过身旁带起的微风都栩栩如生。我反复寻找,想抓住蛛丝马迹:也许是一缕异样的反光——来自某角落的瞄准镜,也许是一点微弱的响动,最好是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