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光）若为彼时璀璨的你·其间(5)

“不去撒个泼，或者打个滚什么的吗？我记得你之前一看见这样的地方就喜欢这么做......”姑妈扯扯我的胳膊，用有些天真的、像是她本来就会拥有的眼神对我说。
我忽地安静下来，扭脸看她，看见一张希冀又满是怜爱和愧疚的漂亮的脸。她握着我的手臂，一下一下轻轻晃动着，仿佛只要这样摇下去，早些日子里那副清脆的、原本属于我的嗓音就会和铃铛一样，叮叮当当的响动；我或许会回到从前，再也不会厌恶，再也不会痛苦，把那些只一句对不起就全数抹消的抉择和愿望归还回来，好像我还会是我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您在说什么呢。”我朝她笑笑，不含任何难过或是怨恨的意图，就只是对她，现在只对她实话实说。“那是玛莉娅，我是玛嘉烈。那孩子死了很久了。”

她终于回过神来，表情在阳光离散开时被深重而浓厚的晦暗浸染，而我依然笑着，让她不知道——或是说无法在我面前抬起头。
“抱歉。”
此后，遥远的车伴着汽笛的吱吱呜呜声挪移过来，盖住了我随口回应的话和想要再和姑妈说些什么的想法，停在我们两个面前，风掀动她堇紫色的礼服和我所背负的纯白大麾。我捋平那些褶皱，先是她的，再是自己的，不紧不慢，如礼仪课所学，如玛嘉烈，我的姐姐。自信淡然，反而轻轻牵起她的手，用和她一样、果敢且富有英气的声音说。
“我亲爱的姑母，该出发了。”
她慌慌张张的昂起脸，手指不自觉的在我手背的一侧缩紧，像是会在冬天聚集成团，只为取暖的海洋生物的皮肤，柔软，富有弹性，又凉又冰。她登上车，我紧随其后，并肩而坐。司机在将半截雪茄烟啪嗒一声丢在那些草地之中，戴好手套，车子终于发动，我们两侧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唯有远处的草丛里泛起细长而苍白的烟雾，复又遁入树冠下的阴影，直到再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