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光）若为彼时璀璨的你·其始(2)

我尚未来得及掉几滴眼泪，姑妈就捧着我的脸询问我要不要和她一同回去筹办葬礼，我当然没有除却点头答应这一选择之外的任何权力。而姑妈沉默一会儿，终于没有呜咽声发出后，又说祖父也会在，他已答应要为亲爱的孙女的死而出席。我心想这真是足够稀奇的事情，祖父平日鲜少出面，本以为自我们长大后就再也没有所谓亲情和天伦之乐可言。但没成想他真的还像以前那样爱着姐姐。我一时有了种莫名其妙的慰藉，但那像是浩渺烟波，挥动肢干就会随风消失不见，只留下我们驻在原地，看着人生的湖面被投入石子，从有涟漪归于无波的宁静。
我在答应后替姑妈抹干净眼泪，她有些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僵硬。我想她大概是不解于悲伤来临之时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她从这其中拉扯出来，于是我将下巴压在她的肩上，伏在她耳边轻声说：“这里不是卡西米尔，这里是罗德岛。”于是她这才难过的醒转过来，吸吸鼻子说这是自己的失态，抱歉。实际上这并非什么可抱歉的事情，而我尚不知晓她是在替什么道歉。我去贩售机那里买了水给她，我们也终于在这段时间里确定好何时回卡西米尔、何时回家。

姑妈有讲到自己已订好前往故土的车票，时间大概在两小时后。我便把她撇在会客室，临了前看过她拿纸巾把梨花带雨的脸一点点擦拭、挤压的样子，去向办公室的步子就变的坚硬而又沉重起来。啪嗒啪嗒，直到跨进不高不低的门槛才彻底失却单调的音色来。此行的目的正在这里面，但我和博士见面是半小时前的事情，明明是该熟悉到有些厌烦的程度，可等我窥见他如往常那般伏案批示文稿的认真模样，才发觉自己不自然的想要发呆了。
他昂起头，我慌忙回过神来说到自己的要求。不过并未多说——这件事本身十分具有冲击性，我心下想这不是该在此种时候言说的事情。因此我只谈及家里出了些情况，而姐姐暂且有事无法回去，只有身为姊妹的我有资格和立场需要归还。我原本想要和他嬉皮笑脸几句，可到底没能说出一句玩笑话来，而他似乎忙于手上的文件，看我脸面的时候并不如何多，最后只送给我几句叮嘱：例如卡西米尔马上就到夏季，不要整天窝在盔甲里、例如不要熬夜看骑士小说或是大半夜吃甜品、例如不要耍小孩性子惹人生气、例如安安分分好好听姑妈的话别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