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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战国06(4)

黑田长政像发怒的野兽一样龇着牙,对面那台该死的明军步甲已然受到重创,本阵中任何一位大名的骑铁都足以在平地上将其一击杀死,可只因为中间隔着一道太和江,这台孤甲就变成了难以逾越的在喉之鲠,原本近在咫尺的大胜之绩,被对手用一台快报废的残甲便完全挡去了。
“武卒”脚下,姜燕刚刚被明军士兵用钩镰从冰河里拉上来,她用“庚午襄阳”的剑鞘狠命砸碎了衣袍被浸湿之后迅速冻硬的坚冰,像风中的旗幡一样剧烈抖个不停,挣扎到江边去看那些捞上来的活人和死人。对面江岸上的倭兵同样忙于救人和捞尸,寒江两岸每有一个人被打捞上来,姜燕便竭力试图探看。她看到王必迪跪在冰冷潮湿的河泥上,把脸埋在衣甲里,对着一具只残剩着上半身的遗体低咽,那正是被火药炸碎了的易有田;对面岛津军里会水的好手已经将岛津义弘从冰河里捞了上来,不惜将士兵背上的指物旗扯下来包在家主身上取暖;风间准爬上南岸时,那柄寒晃晃的“庚午襄阳”还在他肩颈上插着,风间竹和阿只拔都合力将他摁平在江岸上,稻心空则利索地帮忙将剑从伤口中抽了出来……最后她终于看到梁新也被捞了上来,然而却是被拉上了遍布倭人的南岸,姜燕眼看着有一个盔甲上绘有丸十字图案的岛津家臣把梁新拎起来,像是准备就地枭首计功,但似乎是在抽刀之前临时改变了主意,转而命人将他反剪绑好、当作战俘拖去了阵后。

半岛战国06


毛利家的“安艺丸”,此时是太和江南岸倭阵中最巨大的一台骑铁,隔江望去有如一只锹甲坐落于蚁群中央。毛利秀元打量着死里逃生的岛津义弘和风间准,略为犹豫之后便沉默地挥动军扇,驱驭“安艺丸”独自出阵。它的第一条腿涉入太和江时,黑田长政一度从“荒牛”骑铁上前倾了身体似要阻止,但最终没有发出声来。长政最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对岸明军仅以一台孤甲便扼住了箭滩要地,在无船无桥的情况下强令武士和足轻们涉入寒江去冲击那台步甲无异于驱羊触虎,骑铁成为了唯一可行的渡江手段,而箭滩附近最适宜渡水的一段河道长度有限,难以容纳两台以上的骑铁并排展开,在这种一夫当关的咽喉之地,数量并不是优势,让阵中最强力的“安艺丸”前驱开路、击杀阻击的明军步甲,也许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安艺丸”渡河时就好像往太河江中筑进了一段堤坝,面对这城墙一般汹汹凌压而来的巨物,“武卒”步甲仍然保持着那示威的“四夷宾服”式静峙僵持着,仿佛再次变回了一台无生命的死物,而先前震动江岸的阻击也丝毫与它无关一般。“安艺丸”过于巨大笨重的体型,使它无法像“西国一”等施于甲战的骑铁那样灵活施展攻击动作,而是作为一台巨大的战车进行使用,抵近到箭滩一岸时,舱内驭夫们将折叠在骑铁腹下、用于攻城凿墙的掘铲推出来开展攻击,在明-日“和谈”期间惨烈的晋州之战中,正是这柄攻城铲掘开了晋州西北角的城墙,使倭军得以突破这座朝鲜军奋勇死守的孤城,制造了“积尸相枕、死者塞江”的晋州屠杀。“武卒”步甲在铲头即将及身的一刹那猝然暴起,秉持不动的长枪如同一条能跳跃的毒蛇那样猛然向斜上方飙出,在前升至铲头中段位置时又狠狠劈下,叉、铲等钝器头重,一被打即沉下,被轻捷的大枪劈中前端,攻城铲那足以凿山裂墙的沉重分量便被反借为了破毁自身的力量,本就极度靠前的重心严重失衡,使得铲身重重地向头端坍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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