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世界

祖母
“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
“祖母”这样说道，特有的铁锈味，使花瓣都有了机械的美。
“ ‘然而它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连起来才成。’ ”
她故意停顿一下，用那只浑浊的眼睛打量眼前的男孩，看他听得着迷了，她就开心地笑起来，然后继续说道：“ ‘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
“有人住在海底下！”男孩惊叹到，两只无比真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深处发出蔚蓝色的光。
“他们，是人类吗？”他问。
“当然是，他们是生活在海底的人，比地面上的人类出现得还要早。”
“喔！”
“祖母”又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像她这样古老的女性型号都是以E开头，所有遇到她的人都叫她“祖母”，在地底世界，她或许是当初那批保姆型款式中唯一的幸存者——她们见过人类，也见过大海见过太阳，人类世界的一切都被刻在她们的存储芯片上，尽管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这些珍贵的记忆也因为丢失变得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