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3)

童年时的那座大山，再一次困住了他。
午后的阳台，是他眺望故乡的圣地。每天眺望的景色大同小异，而那次不同的是，当他回过头时，身边竟多了一个身影。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时间他有些许恍惚，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幻像。后来他问过她，那天为什么她会过来。
“透过你的背影，我感到了一股浓厚的悲伤气息。”
他未曾想过，这样的一次相遇竟开启了一段别样的友谊。运动会前的操场上，陪他拉伸的是她；下课后的走廊里，和他聊天的也是她；大雪纷飞的冬季，听他倾诉的是她，高考前的不眠夜，听他讲题的是还是她。天寒地冻的寒假悄悄过去，他正式接受了这份友谊；酷热难耐的暑假来了，他打开了封闭自己的枷锁。童年的大山，他自己一个人翻不过去。她的到来为他带来了盘山公路，接通了世界的另一端。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那段时光，该有多好啊……”他走到了山脚下。秋风吹动着梧桐树梢的黄叶，断掉了它与大树最后的一丝联系。野芷湖微波荡漾，激起了心中的涟漪。
高考结束后，他终于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故乡。一个月的停留治愈了他的思乡病，也让他第一次思考，未来的方向。他想起了野芷湖畔的星空，想起了儿时的某个夜晚，自己想要奔赴的远方。喜欢的城市配上喜欢的专业，高考的志愿填报他十分决绝。开学季，他如愿来到了华清湖畔，开启了大学的生活。

可距离终究是占据了上风。相距万余里，两个人的交流日渐稀疏。他忙于追随心里的那团火，忽略了前方道路的艰险。先辈们探出的路没有通往正确的方向，跟随着学长们的步伐，他见证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他决心自己要闯出一番天地，却一次次地撞到那固若磐石的墙壁，直到头破血流才意识到为时已晚。在追梦的路上，他迈开步子竭力前行，却一次次受挫，毫无成效。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从头再来。
那天中秋节，他约好了和她隔空望月。当他走出教室来到操场，一抹清辉刚刚穿过薄云，拂过他的脸颊。那夜月色甚好，操场人满为患。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他拿着手机，等待着她的消息，等待着这次预谋已久的“相聚”。
10点30了，路灯灭了，操场清场了，他拍下了今夜的这轮明月，作别了这孤零零的中秋节。
“或许是因为刚开学，大家都很忙吧……”他这样劝说着自己，并把自己的日程塞得满满当当，企图像高中一样，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糟糕的情绪一直在心底累积，像一个雪球般越滚越大。在第一阶段的努力宣告破产的那天夜里，他生平第一次旷课，在宿舍的阳台上，举杯邀明月，对影，不过是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