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苍天(3)

山顶已至。
车上人吃力的将头侧过，努力的想要看清山下人影。
“丞相……丞相……”
忽然，老人看见了。
在黄沙笼罩中，天边的山谷深处，有两骑正狂奔而来，滚滚沙尘拖引在两人身后，马上人举手高呼。
“丞相！”
“是安国，兴国！”老人张开本即将合上的眼皮，身体更是挺了起来。（注：关兴字安国，张苞字安国）
这时北边山坡上又走出来两个身影。
“孔明！孔明！”
“士元！孝直！”老人蹒跚着，竟然站了起来。（注：庞统字士元，法正字孝直）
忽然，一团火焰凭空冒起，两匹大马从中跃出，一个肩扛长矛的大汉操马转身，高声大笑，另一个身着青袍手握偃月刀，轻捋长须，眉目含笑。
“哈哈哈哈！军师！军师！”
老人兴奋的跑了几步，驮着背，站在山顶边缘。
“回来了，都回来了！我好想你们啊！”
“伯约你快看！他们都回来了！”
说着，老人转过头来，身体一僵，愣住了。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衣着朴素，手长过膝的大耳中年人。他似乎充满了活力，身上泛着微微柔光，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的让人如沐春风。

他伸出手来，好似在迎接自己。
“军师……”
轻柔至极，话语间流淌着的是，荆州的风。
“……主公！”
一瞬间，老人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流落下来，脚步颤巍的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抓住中年人的手，却从他的身体上透了过去。
老人回过身来，周围忽然变的昏暗，只有一个看不清面庞的汉子跪在车前号啕大哭，双手紧握，指甲抠破了手心，鲜红的血从中流出。
“你是在为谁而哭……”
老人看向车上。
车上人以扇掩面。
“你是……何人？”
老人吃力的拨开羽扇，车上人竟毫无力气，大风吹拂，羽扇翻转栽落地上，世界重回光明。
一声长叹自高天传来：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
……
…
斜阳从西边的深谷中升起，往东边而去，大风逆吹，河水倒流，地上的嫩芽竟也缩回土中。
一道强光在眼前爆发。
双目猛然睁开，自己竟还在床榻上？
空气不再燥热，窗外传来几声鸟啼，那斜斜的日光洒落在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