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2)
兵荒马乱,疫病横行,就连折叶活下去这个小小的愿望都被击的粉碎,如此艰难的世道,宝匣还被人偷走,折叶跪着哭着请求大家帮她寻找,然而人们只是冷眼旁观,镇上东侧大河里带上来的疫病已经使最热闹的青楼变得萧条,自顾不暇谁还会理会一个瞎子呢。
疫病愈演愈烈,很快镇上一半人已卧床不起,一定是河里有妖物作祟!镇上人们认定需要献祭一个女子给那妖物,可是,要命的事情,谁会愿意是自己呢?此时无依无靠的折叶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众人的救星,她本身就是最低贱的,什么时候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家眷前来闹事。
失去生活来源的折叶,已饿了两天,镇上人们假惺惺的来给她送吃的,趁她不注意在自愿献祭自己的文书上按下手印,这样即使后来官府追究,也不会怪罪在他们身上。
什么都不知道的折叶还满心欢喜,终于不用挨饿了,以为这些年的善良和委曲求全也会让心如铁石的人们有了恻隐之心,“爹爹,女儿不会饿死的,你看还有好心人给我送吃的呢”小小的心里再次被一餐饱饭的幸福填满。
……
折叶挣扎着被塞进装满石头的麻袋里,疫病起源的大河码头上挤满了祈求活下去的人们,他们跪拜祷告嘴里念念有词,焚下的香烧出吉祥的形状,码头燃起喜庆的鞭炮,载歌载舞庆幸着河中妖物没有拒绝献祭,终于可以活下去了,人们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只是,没人注意到在麻袋里苦苦挣扎的小小盲女。折叶害怕极了,小小的心里填满了恐惧,码头上祭祀大声朗读着折叶自愿献祭的祷告词,折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掩盖在这祷告词中……
麻袋落水,冰冷黑暗的河水浸入,折叶停止了挣扎,静静的感受自己沉入无边无尽的深渊,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一直一直坠了下去。折叶小小的身子蜷曲着被黑暗慢慢包围,她看到了那些嘲笑自己低贱的人们,在父母饿死时候的无动于衷,看到了那些自己尽力服侍的嫖客递过来的石头,看到了小厮翻开自己的宝匣拿走钱财,就连自己唯一的幻想,那扇可以远眺海边的窗户外,也都只是一堵灰墙,根本没有什么大海……
鞭炮声,锣鼓声,欢笑声在黑暗的河底回荡……
当晚,镇上病倒的一半居民忽然暴毙,死状可怖,扭曲着身子,五官扭曲在一起,像是死前忽然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折磨,而剩下活着的人在大河码头上失神的排着队,手指插入双目,生生挖下眼珠,然后投河而亡。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将下来,河面上漂满了双眼血洞的死尸,岸边码头上整整齐齐堆起了一座眼珠小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