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下）(4)

前台的位置站着几只等人高的老鼠，两只手叠放在小腹位置，一副窈窕淑女的姿态，它们的小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时不时和同类聚在一起捂着嘴窃窃私语，然后悄咪咪而又不失做作地偷笑起来。我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去，一只正在踱步的山羊的尾巴上沾了一些泥点，星星点点的，虽然多少有一点突兀，但是无伤大雅，而这只可怜的老山羊浑然不知，依旧安然自若地踱着，这反倒让那几只该死的老鼠笑得愈发的猖狂。

山羊停下脚步往上看，几只猴子在水晶吊灯上跳来跳去，做着夸张的动作，时不时扮几个鬼脸，引得灯下的山羊，狗和老虎哈哈大笑。
矩形沙发上几只亚洲象端坐着，各自端着一杯咖啡，嘴巴一张一合，在郑重其事地商榷着什么洛必达法则，什么泰勒展开，可惜我什么也没听懂……
沙发上方的背景画上，神像的模糊头像上趴满了蝙蝠，它们倒立着，不动声响地看着下面的一切，时不时发出几声冷笑。
我拖着身子进入了大堂边的餐厅，餐厅里古典音乐缓缓地流着，位子上四只豺狗系着餐巾，在用刀，叉缓慢地进食，或端起左手边的高脚杯嘬几口葡萄酒，几只狼端着餐盘来往于座位之间。
我坐下，点了一杯白兰地和一份牛排。一只狼将酒杯轻轻地放在我面前，微笑着说：“先生，请慢用。”
我回应了一声，将酒一饮而尽。
酒劲开始慢慢上来，我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昏睡了过去……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街边梧桐树的叶子洒进来，古典音乐依旧在餐厅缓缓地流动着。餐厅里的豺狗和狼早已不见，只有几个客人在安静地享受着早餐。服务生走过来，轻声问道：“先生，您醒了啊。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摆了摆手，支撑着站了起来，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堂，走出来旅馆。门两侧的礼仪小姐又一次多少不情愿地堆起笑脸，向我鞠了一个躬，用甜美的声音说道：“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我点了点头，踉跄着走了出去。

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旅馆，旅馆的拱形门顶赫然摆着几个大字：XX中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