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的水2(2)

我突然把握到了一些东西，接着问： ”雷锋哥哥死得快乐是因为怪兽打累了？”
“很有可能。”
“那奥特曼要是死得快乐也因为用尽最后一滴血为人民服务了？”
“奥特曼是雷锋哥哥演的就快乐，平常的人类演的就不快乐，但要是真是外星人来拯救地球的也不知道了。
我有点心急了，抛出了最想问的：“ 要是人演的，不快乐说得过去么。“
“搁我这儿过得去啊，雷锋哥哥不快乐我都过得去啊。”
“雷锋哥哥我也过得去，这不最好过了么。”
“你这不本来就明白嘛。好了好了，放过我吧。难怪你睡不着觉，乖，咱不想了，趁我还爱你，早点睡吧。”
“嗯，你也赶紧睡吧。” 我俩相视一笑，各自转过去面壁。
“不管怎么样，不快乐就是要被接受的，这就是很自然的事儿啊，按理说所有人性的特点被挤压到一定程度都要爆发的，所以人性被挤压的人都应该被理解。其实说实话，人活着就是要被挤压的，所以谁不快乐都得过去，重要的是在被挤压的时候还能适应，或者不是适应，就是坚持那种吧，起码这也是支持你生活的唯一的途径，活着的人都这样过的，想过得长一点肯定就要多松散松散。” 他两只手叠起来，枕在脑袋下，好像在和我欣赏同一片风景。于是没被浇灭的兴致再次燃起来。

“但是据说施压会让人坚强之类的啊，人生的各种挫败，或者一些束缚人的规则都是使人体会在险恶的环境走是什么滋味。要是有人就是适应那些压力，或者会在压力下变得更硬，所以于自己的话，不确定松弛好不好啊。”
“呦，你这么出息是要当雷锋哥哥？不过你这个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我说的什么松弛，坚持之类的，在任何条件下都会存在。人性深处的这东西你说你挡得住？人会真莫名其妙，然后发自内心地去吃苦么，还不是有谁逼着或者为了什么。那些吃苦的意义就是在被挤压的过程中找到一个气孔，幸运的话，这个气孔没准儿就是你追求的，快乐就是这么来的。但是你能说人生的快乐是无意义的吗？这是支持你活下去的东西啊。就活这一回谁不想快乐。”
他给我讲解专业课上最基本的“本我”的理论，于是“人不会发自内心地去吃苦”的观点，令我无法反驳，并因为完全认同而对自己对付出和舍弃的不甘而感到羞耻。
仍然不愿接受他所说的那种建立在追求快乐之上的生命。不要对快乐抱任何希望。即使做到这件事的可能性像他说的那样渺茫。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已经成为时刻警示的直觉。回想整个人生，要使每一个回忆快乐起来，都要大篇幅地改写每个回忆中的每个细节，而改写后的结果，不是说“可能会”，而是“就是”会拥有一样的，甚至更多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