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梦

今年国庆雨水较多，齐寒因为在福建遭遇了密接者，被隔离了两周，回家之后，作息就不怎么规律了，常常是晚上两点多才睡，下午再补个觉。
我知道他这三年过的颠沛流离，没有时间感。这可能就是工作和学习的区别：日复一日的工作让人恍惚，特别是孤身一人，对于买房与家庭责任也兴致寥寥。何况他还要被迫清醒，因为心里还有别的事。所以中秋节那天他在微信上和我说，签证已批，已经辞掉了上海的工作，准备去国外上学。我为他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两线作战了。至于去法国学什么，之后会怎么样，我们都不在乎。相比于对新生活的憧憬和想象，他更想做的，是对过去的告别。而我只觉得，生命是一个过程。他和大多数中国青年一样，物欲不高，精神彷徨。这样的决定毫无疑问是一种逃避。逃避不好，但他力量薄弱，所以我仍然坚定地站在他一边。
窗外阴着天，雨一直没停，我感到百无聊赖，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刚醒，还做了个梦。他说印象最深的是，前面一片漆黑，他和小瑜往前走着，他下意识握住了小瑜的手，然后就一直没松开。
小瑜是一个理由。他去法国的动机是杂多的，小瑜居其一。自从大二相识以来，他们一直分分合合。齐寒因为她听懂了很多歌，看懂了很多诗，并且总是在深夜的烤鱼店和我感叹命运的无常。他们的事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他接着说，他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碰上的，总之是在北京冬夜的街上转来转去，他握着她的手在黑夜里慢慢地趟着，走到了一间屋子里，躺下后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因为她在旁边坐着，然后她说起她搬了好多次家，他感到不解，因为他知道她一直在斯特拉斯堡，并且在家上网课的时间多。她就嗔怪地起身说，之前是租房，后来买了房，他说你不是没有北京户口吗？这时候他看到了她的脸，毕竟已经三年多没见了，形象熟悉又陌生，但至少是，充满温情。然后他醒了。梦就是这样，稀里糊涂的时空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