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遇至重逢(6)

现在我们面前正放着一瓶香槟，正是22年前的那一瓶。受世界意志的影响，它每天都会装满自己。
企业用力打开香槟，把酒倒入两个高脚杯中——生机日复一日地从她体内流逝，早在半年前她就无法驱动舰装了，如今她和一个普通女孩没什么差别。
“干杯。”
“干杯。”
她一饮而尽，没有半点死之将至的惊慌，有的只是从容不迫。
我平端着酒杯，总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企业，”我终于鼓起勇气，道出诀别的话语，“我很抱歉，只能陪着你经历，却无力改变。”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说抱歉，指挥官。有你的陪伴，我的人生比原来要丰富了不少。”
我默默地看着她，想把她的样子刻入心间。我数着她的睫毛，看到她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企业又倒了一杯酒，看着自己的脸在酒中的倒影，仅仅是摇晃着，并没有喝。

我们的座舱升到了最高处，月光照亮了整个舱室，教堂的钟声自天穹响起，我惊恐地发现企业的身体正变得透明。
“指挥官，再见。”她最后看了我一眼，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但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在空中归为虚无，她转头看向窗外。这个倔强的女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看到她哭的样子。
月光铺洒在海面上，莹莹如昼。灯塔的目光投向远方，不知在等谁归航。
“我从未见过，大海竟如此美丽......”
她的身体开始化为点点星光，企业越过我们之间的桌子，最后吻了吻我，星光飞向了世界各地。
十二响钟声回荡在夜空，新的一天到了。
咔，摩天轮停了下来，祂的声音自天穹覆盖而下，悠远似苍茫洪荒。
“这里已经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了，继续待在这个世界只是浪费时间。”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她的生命真的到此为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