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是四天以后我左手的拇指掉了块肉(4)
他到底是男,还是女,要再明确,我实际未曾知道他是怎么进的,是呼地风样刮进来。那时我拿杯的手正颤危危往墙边递,他硕大身子就黑进来,吓我一惊。进来后他脸到最后都没让我见,我就先看见他的背了,很宽,是,他的马尾,他的嗓音是女人,但这之后过这么多年我一想这电梯屋就感觉他是男的。他背宽,厚,壮实,他永远不让我看见他脸。
但是他说话,这更让我感到恐惧。
那年我年近三十,就被他降服,并感到持续的害怕。这并不奇怪,因为这是小间,而这外又是“大间”,他一进入,就使之成功化为俩人之间极为恐怖的可变时空。
小间有灯,我感到出其的黑,眼下像低血糖一样逐渐地灰,由一个点到一片面,雪花乱坠,灰蒙蒙。我觉得鼻子被堵了,我窒息了,他可能随时要转身,可他问过:几楼?声音坚定,柱壮,几乎内里有股复仇气冲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喷来。在我想不过来来龙去脉的时间,很短又长的这种掉个针都听得真真的时间,他选择不回头,面相电梯的按钮。他越来越静,我盯紧他宽大的无声的后背,说三楼。
我是他进来就听见问几楼,还是这刚刚由这个后背发出来的,脑子开始混乱,意识到电梯,电梯动了才是可怕的开始。因为他随时可能回过头,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很怪,整个身子像个呆熊,一动不动,头稍稍垂,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数目字,他会很累。
我感觉电梯走上了六楼,十楼,二十楼,他没回头,我随时准备反击,眼一动不动盯人。我又想到他可能是毁容,如果他猛的在中途我还没到的地儿忽地转头……这时我猛醒过来他故意摁错楼,这不是三楼,不是十楼,而就是可能二十四楼……
哗——门开了,三楼的一棵熟悉的铁树现身,我觉得我太可笑了,这里哪有的十楼呢?
出门后我都没回一回眼,电梯接着就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