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被光追杀的人》曜之篇 嘉颉·讹菟（上）(6)

我也很快见识到什么是主菜。
从中元到霜降两次遇见魅，都有郁先生陪同，但是那个秋分夜里，我才第一次见识到，方士退治妖魅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和一个很不一样的、很不温和的、很不好说话的郁先生。
我看见端倪转进另一条街后，以十倍速度原路跑回来，蹲在我身后抱着油纸伞紧紧扯住我的衣角。
而拐弯街口处，有节奏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甚至可以感觉到颤动的声波抚过脸上汗毛。
一只长有双角的蛇头滚了出来，蛇头极大，有等人高，后面跟着的是少年缓慢的步伐，双手拢袖，少年的身高刚巧与蛇目相对而视。
“现在重新谈一谈之前的交易吧？”
不是熟悉的少年音，而是沙哑的，饱经岁月沧桑的中年人的声音在开口，是一本正经的先生音色。
“嗯？你说答应了？”
“我不答应。” 
少年自言自语，左手按住大蛇眼眶，右手变掌为拳，声势浩大，拳落如擂鼓。

“郁先生？” 
“是陆啊，你听见了啊。”少年侧脸看过来，“是吧，鸣蜩嘈嘈的。”
“我是说那个，是什么？还有你的声音……” 
少年大袖一挥，将蛇头纳入袖中。
“干嘛故意摆出受到震惊的表情？最近又做了什么美梦吗？” 
我确实没有自己的表情展现的那么惊讶，但若说我是故意假装惊讶，我是不赞同的，我遇到的奇怪事太多，奇怪的人也太多，或者说我本人就属于奇怪那一区间，所以对于任何态势，我的接受度都非常高且迅速，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情况是我不能接受的，但我还是觉得，至少遵从社交礼节，没有反应、没有感受、视若不见是失礼的，我多少应该做出点反应，不过面对突发事件，具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我是不清楚的、无概念的、缺常识的，所以面对前后性情迥异的郁先生，我将躲在身后的端倪当作参照物，那么我做出震惊表情应该是理所当然的、顺理成章的、合乎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