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副本第13章：入阵（7至9）(7)

（九）
谈论此类话题时，李少荃并不是句句真话。他时常讲错人名地名，而且还会有意生造细节，一面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一面用鹰隼似的敏锐目光，观察谈话对象的表情变化。
“中堂大人”的恶毒，胜过一百杆温彻斯特杠杆枪。此人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官僚，既精通审讯技巧，又懂得故意挖坑误导，让张载驰不得不小心提防，大冷天里出了一身热汗。如果他当初待在新约克的时候，没被异常信号引去唐人街抓人，这回肯定过不了关。
那次行动就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半个可疑对象也没逮到。为了发泄心中怒火，张载驰在唐人街端了两个堂口，宰了五个人渣，并对其中一人进行了拷问。多亏这段经历，张载驰对康广夏算是有些了解，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生辰年月都答不上来。
他知道，此人生于1858年，比李少荃晚了一辈还多。康广夏是个旧式文人，同鼎新政府格格不入，十八岁时便逃到了后金控制的北部京城。他先是尝试科举，结果却屡屡落第，一怒之下干脆开始著书立言，立志要做后金的圣人。

甲午战争爆发前，后金朝廷为了吸引欧美媒体关注，特地搞了次“铸匦纳谏”活动，允许控制区的读书人上书言事。康广夏敏锐地抓住这个机会，先是联系北部京城的报纸杂志，接着又率领上百名举子集体上书，依靠镁光灯的威力，成功逼迫军机处与总理衙门转递奏折。
老康洋洋洒洒写了数千言，劝谏光XU皇帝“尽罢旧法”，进而“威德并举、克服中原”。他的文笔确实吸引人，年轻皇帝看得爱不释手，仿佛苻坚遇到王猛。屡试不第的康广夏，就这样得到了光xu圣眷；他在当年的恩科高中进士，并被皇帝安排进入总理衙门，从一介白身直升章京。
放在一百年前，康广夏肯定会鲤鱼跳龙门，自章京这个位置扶摇直上。但甲午战争粉碎了后金的中兴梦，顺便将“康圣人”的仕途砸得粉碎。1895年后，“八旗劲旅”在战场上一败再败，康广夏也跟着后金朝廷一撤再撤；他的官位始终停留在帮办章京这一级，蒙光XU皇帝召见的频率，也从每月六七次降到了每年四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