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武侠】《国号:大业》 第四章 日暮苍山远(2)

“三尸神作祟，我等来的时候对面亭子根本没一个人影，这老翁说不定是什么溺死鬼，走了李兄，扫兴扫兴。”郑举人打着寒颤，一只白嫩细手只是在李秀才衣襟上拽个不停。
李秀才故作镇定，只是半口唾沫始终咽不下肚，冷汗阵阵若蜉蚁攀树，白面书生脸儿一绷，只见那老翁不急不缓转过半张脸来，半蜷指节挥斥风雪，一行五人便像被拆了戏台的丑角般狼狈遁逃而去。
老皇帝用书生不用腐儒，其因便是如此。
“船家，可否将我们引渡对岸！”
说是奇怪，那两个书生未走没远，一声吆喝便插入了风雪，李秀才回首，欲言又止，他只是心想任那吆喝的小哥送命便好，自己则早早脱身，阿弥陀佛。
“不渡，只是那赵人屠可是你害的？”老翁转身，他缓缓排开棋盘上的积雪，珍珑毕露。
风云侯一怔，昂首踏雪，而白衣青年与麻衣少年则一左一右衔着风云侯的足印走向语冰亭，有传言说轻功入化境，踏雪无痕，内功入化境，踏雪无迹，那白衣青年每一步正像被那一层白雪托举着身子，而风云侯的每一步，足下积雪皆消融见底，至于那麻衣少年则扑腾着衣服在那雪地上撕扯踉跄。
“父皇。”白衣青年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潦潦草草扫开毡上积雪，挽着一根山胡桃拐杖赖在了地上。

“等等，你是那走失多年的大皇子，那么…嘿，吾皇万岁！”小二顺势跪拜，从城隍庙到季盎湖，一路上他并未少问那白衣人的身份，只不过他千猜万猜，始终没有猜出他便是那大皇子陆鹤。
“我陆弈天不是什么皇帝，我只是在这江湖上走了太远，迷了路，现在我想回途罢了，鹤儿，这段恩怨你可知晓。”
“儿臣知道，所以儿臣也并未出手阻止风老前辈。”陆鹤颔首默叹。
“陛下好雅兴。”风云侯最后入座，手里拈起一枚白子苦笑了起来。
“鸿儿让你去杀的鹤儿，你既恨我不得，为何不杀了他？”陆弈天落子，黑子气势万钧，在一片茫茫白子中像是那年雪夜入京的五十甲士。
“某下棋绝不悔棋，某用暗器绝不用毒，某杀人绝不再二，你们坦坦荡荡搏杀了某的师父，事实如此，无可厚非。”风云侯提子，万年劫之势已成，正如那无休无止的江湖恩怨。
“白子穿白衣，白衣之苦概如是。”陆弈天提子，成循环劫。
“前辈也是白衣。”风云侯捻碎棋子，循环劫既成，珍珑便无解。
“是啊，莫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江湖本就是一盘珍珑，接招！”陆弈天拍案而起，一杆长枪将那棋局挑了个稀碎，虽说雪虐风饕，老皇帝的动作僵硬了不少，但凌厉之势有如飙发电举，他的枪尖并非攻向风云侯的穴位，而是直接瞄准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