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生与生之间（上）(16)

〖就是，你要无条件同意接下来我准备做的事情。〗
【欸？什么事情？】
〖说了是无条件同意啦，所以我不能说。〗
【唔……嘉然好坏……】
〖同不同意嘛，同不同意嘛。〗
【好，好啦！我同意！我无条件同意！反正你也做不了什……】
对话框在文本滚动完之前忽然消失，屏幕中的小嘉然随之站起身，踮起了脚尖……
背景音乐戛然而止，于此一并停下的，还有电视前她们俩的呼吸。
明明眼前的画面只是像素点，可那片像素一进入向晚的脑海，便立刻开始细化，生长，扩展，卷起一片新的海浪，在天空中回响起海岸上她的声音。
她说……
“什么？我没听清，然然你再说一次好吗？”
“不好。”
“欸？为什么呀？”
“因为……不是什么要紧事啦。”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在意了……哎呀说说嘛说说嘛！”
“那……好吧，凑过来点哦……”
“欸？要这样做吗……”
“晚晚，闭上眼睛。”

……
那是向晚生命中最闪耀的一刻，深海中独自漂泊的水母第一次触及微光。
柔软的触感包围了她嘴唇上百万个神经末梢，那触感如倾盆大雨，如山川洪流，奔涌进她的心房，让心海翻滚、沸腾。她的心在努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冷静！冷静！于是那疯狂的波涛逐渐平缓，再平缓。直到同那外来的触感彼此分离，她听到自己努力深呼吸的声音。
她看到她明澈碧蓝的瞳孔，看到她微风中微微飘动的发梢，看到她玉石般晶莹、透红的嘴唇……于是一时平静的心海再次翻起浪潮——但这回，那剧变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海底深处。她能感觉到海底火山在喷发，岩石在崩裂，海床在咆哮，那一股止不住的热流冲破黑暗，直冲而上，调动她每一个细胞，迫使她做出行动。
当她主动吻上她的嘴唇时，那热流便陡然化开，包围她的心房。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开始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开出朵朵鲜花。鲜花在诉说，诉说着她曾和她说过的话。
那站在海岸边的女孩，是她，但也是她自己。
她清楚地听见她在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