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冬霜】Tail of wind（1~4）(14)

巷子冷清，墙角的青苔都蒙上了白霜，碎裂的砖缝里的水解冻又结冰，一步步延伸着裂缝。
门忽然打开。维尔朗格站在门口。呼出的白雾遮挡了冬兵的视线，于是冬兵向维尔朗格方向侧了侧身子，伸出一只手在面前挥了两下：“……怎么了？”
维尔朗格脸色极为苍白，像是也蒙上了霜：“别出门太远……纽约最近并不太平。”
冬兵点头，伸手压低了帽子，背也微微弯起来。
他有心询问维尔朗格的身体状态，话压在舌底吐不出来，只好说：“多谢。”眼看着维尔朗格关上了门，脚步声也淡了，才迈步向巷口走去。
正是早高峰，冬兵漠然地看着车流和人流，脑中盘旋着一张张面孔。
随着离开九头蛇的时间渐长，他的部分记忆清晰起来。中岛由里、霍华德·史塔克、玛利亚·史塔克、阿一（Istu）……这些名字总是打印在A4纸上，右上角别着一张正面的照片。
“记住这张脸，士兵，”负责协助他的人一遍遍告诉他，“记住，记住，眼睛是褐色的，卷发。记住了吗？……”
记忆与噩梦如影随行，却从残酷的训练折磨转到了他亲手实施的悲剧。在梦里，他先是受害者，接着又成了施暴者。对比两种身份，令他惊醒的是第一种，令他无法接受的却是第二种。

——他可以忍受加诸己身的苦难，除非着其中还暗含着无法抹去的罪孽。
太阳和地平线的夹角增大了一些，气温也逐渐上升。晨跑的人满头大汗，冬兵却裹紧了身上的夹克。
回忆这些有意义吗？他问自己：如果是我，我愿意承认我的朋友或家人是一个刽子手吗？
他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在不觉中走到一个临街的……展馆？
“先生……您好？”有声音喊道。见冬兵没有理会，于是那人又喊了一遍。
冬兵抬头，那是一个刚抽条的中学生，身高迅速增长，身形却还单薄。他在这样的天气只穿着薄毛衣和牛仔裤，脸冻得红红的。
中学生从台阶上三蹦两蹦跳下来，在冬兵面前站定，很尴尬地挠挠头：“后面是一个纪念二战胜利的画展……我们学校办的……”
还没说两句话，年轻男孩开始结巴，不住地觑向后面的门。门口稍里隐约能看出还站着一个人，大概是男孩的同学。看到男孩投去的目光，那人迅速走到两人身边：“怎么了，彼得？”
“嗨，哈利，”男孩低低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看上去没那么局促了：“我在请这位军人先生去看看我们的画展。”
军人？冬兵默默思索。大概是他的举止有军事训练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