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秋天(2)

小时候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夏天里被我爸逼着剃光头，他说这样凉快，其实是省钱，他自己买了一个剃头推子，有一年夏天的中午，硬是给我，我弟和我妹妹三个挨个剃了光头，我弟弟妹妹太小，还不知道嫌丑，我很在意，剃了光头就不愿意出门，怕被大家看见笑话。
村头有空的宅基地，还没有盖房子的空地，那是我们小孩的游乐场，夏天的麦秸垛，秋天的玉米棒子窠
在学校刚发下来的新课本就撕下来叠四角，摔四角我的水平不咋地，那时候自己有一大把四角那就是不小的财富。跳绳，驱瓦，跳房子，跳远，是那种在横格线的跳远，不能踩线，踩线算输。冬天在教室外面墙角（有时在教室里头的后面，也是墙角）一群人挤豆腐，顶着墙角拍成一溜，挨着挤，被挤出来的人到最后面接着往里用力挤。夏天下雨，教室门前的院子积了很深的水，大概淹没了脚踝位置，老师不在的话，胆子疯的男生就跳进水里扑腾，有直接在里面耍的，有的拿着一块破木板趴在上面漂水的，玩尽兴了女班长就威胁我们要报告老师，我们玩累了就嘻嘻哈哈意犹未尽地水淋淋地跑回教室，把凳子坐得都湿乎乎的。上学的凳子都是学生从自己家带的，一直持续上完初中，放假，那会我们只有求麦假，秋假，和年假，自己要搬着凳子回家，等开学了再搬回去，上了高中就不用再自己带凳子了。

骡子，我家的主要劳力之一，曾经换过好几个，也曾经丢过几次。时代和科技的进步这些都不需要了，最后把它们都卖了，虽然省了力气，但是也少了一份念想。
打架。我都和谁打过架。应该最多的是和我弟弟，但是都是小打小闹，最多哭几次，没有特别印象深的，毕竟我们是亲兄弟嘛。和同学打过架，小学的时候和张祥，赵山，邓彬打过，邓彬小个子，但是仗着他高年级的姐姐撑腰，挺跋扈的，我把他打了，他喊来了他蛮不讲理的姐姐，不过他姐姐很漂亮，我曾经还挺喜欢她的。还有六年级时候和我的同桌耿二因为数学题打架，最后我俩被罚站墙根，在墙根下我俩倒嬉皮笑脸起来。
在外婆家房子后面有个大坑，坑沿上是旧机厂的红砖围墙，下雨有水的时候里面很多青蛙叫，没水的时候，我们就到底下和泥捏泥人捏四方块捏手枪玩。
外婆总会留着好吃的东西分给我和弟弟妹妹们。有一次秋收，我和表妹在外婆家里玩，我和她抢一个冰块，外婆让我让着妹妹，把冰块给了她，我自己气的躺在枣树下的小饭桌上哭，后来外婆又说了我几句，一点也不听话，没个当哥哥的样儿，我气的干脆自己走回家了，在快出外婆村的路口碰到我爸爸妈妈舅舅他们回家来吃饭，我就没有再坚持自己回家，我怕我再闹，我爸爸会打我，而且我自己回家也没饭吃。
我很喜欢麦收了。一是可以跟着大人一起收麦子，吃冰糕，二是中午吃饭也会吃好的，因为我爸爸妈妈，舅舅，小舅舅，还有表舅他们会一起帮我舅舅收麦子，中午的时候，外婆和我大姨就会做好吃的，做很多菜，下几大盆面条，大家捞凉面吃，面条上拌上土豆丝，西红柿鸡蛋，炒丝瓜，炒豆角，超西胡，最少不了的就是蒜泥和醋，那简直堪比过年的饺子一样美味，尤其蒜泥是我亲自捣的，我能吃三大碗，直到把肚子吃得鼓鼓囊囊再也吃不下了为止。大人们都哈哈笑说我这小子还真能吃，下午多卖力气扬场，给我买冰糕吃。所谓扬场，就是把麦子摊在土场里，用骡子套上碾滚轧麦子，后来是用拖拉机拖着碾子轧。这种场景渐渐到我上初中就少了，那会大型收割机开始时兴起来，收麦子这种有意思的活动就变成了半夜排队在地头直接拿编织袋装麦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