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共生(2)

“你明天就要走了？”
“对，雨季要停了。今天讲了个很烂的故事吧，不好意思啊。”
“确实，所以他们后来到底怎么了？吵架了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 ，“你真的很想听吗？”
我点点头，但我觉得其实是他很想说，去倾吐哪怕一点点思念的人的影子。这是人的共性，小孩子一遇到什么事就争先恐后地说出来，可能长大了就不会对谁都说，但有朋友和知己。我觉得他一定是非常非常孤独的，孤独到太想宣之于口也只能给我们这些小屁孩讲故事。
“来，你把我推到阳台那边，我讲一点。”
“先说啥呢？”
“随便你咯。”我坐在竹藤椅上晃腿。
“先说吵架吧。”
好家伙，一上来就说不好的，在我的认知里吵架都是压抑的，是负面情绪的爆发。
“其实他们没吵过架，唯一一次不太合是刚认识的时候，内…美…人…鱼……”他每个字都说的很别扭，像是在社死现场。我非常体谅他：
“你就说吧内美人鱼是不是你自己。”
未经世事洗礼的小孩直觉是很灵的，他初来乍到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得是我奶奶以上辈分的，但他没有老。肉体的萎缩和心灵的衰老孰先孰后，我看电影里那些存在了几千年吸血鬼，依旧光鲜亮丽纵享人间欢愉，可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我找不到答案。

他看了我一眼。
我缩了缩脖子。
“就你聪明，是不是？”他给我一脑瓜崩。
“反正就是他救我之后，我尾巴上的伤没好，就在他家里养。那个时候我很愤世嫉俗，特别讨厌人类，整天不说话，他是个穷画家，自己都差点过不下去还每天给我换药。在陆地上待的时间长了，我的尾巴变成了人腿，最终还是成了我讨厌的样子昂。我干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他发现的时候魂飞天外，决定带我出去走走散散心。他也是真的憨，借了个小车，在上面铺好垫子，推着我沿海岸线慢慢的走，天天如此，有时候村里人看他画的不错会给他送些蔬菜啊刚捞上来的鱼什么的，反正遇到我之后，他的厨艺是突飞猛进。
“有一天他在厨房里洗青椒，我在旁边切牛肉，他说，人类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我还是太冷血了，就怼他，美好到你快饿死了？他就没说话。我觉得对不起他，就补了一句，好吧，我承认你是美好的，以后慢慢来吧。
“他那反应我可以笑个十年八年，脸红的要死，跟第一次被人表白一样。”这时他才有了一点年轻的模样，就像尘封已久的艺术品旁边的禁止触碰的标签被撕掉了一样。
“袜！”我小小的惊呼。
“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