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2)

那天，他鼓起勇气向她郑重其事地送了一个发卡，她却笑笑应答说等我未来有困难你帮我就是感谢，大可不必这样，他连连点头称是。她无意间的一句话倒让他记忆犹新，数十年如一日。这次她给他讲题时，他悄悄抬起头来观望她的脸：轻飘的刘海，柔顺的发梢分挂柳叶眉两端，高挺的鼻梁天生丽质，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从此，他总是有事无事地找她交流学习，只为端详那张动他心弦的脸。他对她暗生情愫，却又陷入自卑不愿表露。他的心中总想着如何去报答，可自己学习成绩还不如她，又何来报答的资本呢？他的心中像被石头堵住，上不去下不来一般梗塞了。
相处的日子总是短暂且难忘的。时间很快到了分别之时，他们迎来了毕业季。她是他唯一珍视的朋友，他只给了她一人一张同学录，她写完后他细细地珍藏起来，本来邋遢的他第一次懂得了珍惜。离别的那夜他彻夜难眠，牵肠挂肚。升入初中后，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却在隔壁班的名单中看到了她，他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校园之中每次吃完饭回教室他总是在她身后默默地守候，只为了她偶尔回头的惊鸿一瞥。除了相思，他更加努力地学习，希望每年开学典礼颁奖时能与她共同领奖。每次期末考试他都要多方打听她的成绩，可总是相差甚远导致一次又一次落空。一年又一年的徒劳无功更加增加了他的渴望，终于在初三那年，他考出了优异的成绩，获得了这个无比宝贵的机会，合影过后他请求老师把照片用手机发给他，回家后他破天荒地向母亲要了10块钱打印出来那张他们唯一的照片，找了家中最结实的相框和那页同学录一并装好，久久地抚摸着，他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初四那年重新分班，时隔四年他再次在教室中看到了她。但面临残酷的高中名额竞争，水平相差已经不大的他们俨然成了竞争对手，很难再有什么小学的那般交流。虽然已经到了16岁的年纪，但身高仍然显著的他还坐在熟悉的的第一排，只是她已经离他远去。每每看见她面红耳赤，紧张激动的他，还是忘不了她小学所给予的帮助。为了让不算富裕的家中有个好前景，更为了能帮到她，他一年如一日般专心致志地学习，总算不负众望进入了理想的高中。毕业典礼他痛哭流涕，只是因为与她再度来临的分离。高中入学时找遍名单再也没看见她的身影，他突然又陷入了失魂落魄，心门又被那块石头堵上了，但他的耳边还时时回响着那句话，心想未来一定要帮到她，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食言。
时光易逝，20年弹指一挥间，他有一份稳定且待遇不错的工作，足够的积蓄和两栋房子，这是他多年奔波打拼的结果。虽然身高刚够1.7米，但因为优异的条件也不乏追求者，却通通被他拒之门外，因为他心中一直有那么一个位置，永恒不变的位置。同学聚会再次见到她，却已为人妻，当年的飘飘长发也被一头干练的短发取而代之。听到她近景并不算好，每天都在为养家糊口而犯愁，他更加揪心了。回到家中他反锁房门，号啕大哭了整整一夜。他的那份卑微让他不愿把爱说出口，只能在背后一次又一次地守候，终究是错过了她，没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他已经哀莫大于心死，答应了母亲反复提及的婚事。婚姻还算美满，妻子生下一个长得很像他的儿子，他苦涩的心因为儿子的到来终于有了慰籍。他呕心沥血地培养儿子，将儿子送入大学的殿堂，回头看看自己两鬓渐生的白发，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少，不再热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