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锈诗篇 第一章 收尸人、保育院与熔州(2)

刚出生的婴儿没有啼哭，因为还处于迷茫与好奇中；也没有人给她爱抚，因为，就是没有人。
接着有骨瘦如柴的马匹停在土墙之外，身着黑衣的鸟嘴收尸人走进破屋，抱起了她，念诵那段似乎是祝福的话。
她几乎是马上明白抱起自己的怪人为什么要说怪话。
她看见地上生母僵硬青灰的尸体，面孔狰狞，十指在地上抓挠留下一地血痕。
收尸人抽出长刀，在尸体的胸口剜出鲜红的心脏。
收尸人点燃火柴，扔向开始腐朽的尸骨。
尸骨发疯一样地燃烧，迸出金色的火焰，最后归于风一吹就散的灰烬。
“046号，完成。遗留物，女婴，数量，一。”收尸人记录，然后讲婴儿抱出破屋。
她看见更广阔的世界。
钢筋铁骨搭成了层叠的房屋，像原来那个世界老照片里的九龙城寨。
城寨近月的高处隐约有亭台楼阁，城寨幽深的低处隐约传来哭号。
有机械巨兽穿行而过，也有扭曲的血肉怪物散发出腥臭的气息。
小月牙对面的天空，有轮硕大的圆月，像要把这方天地碾压似的，无情倾泻下滚烫灼人的光辉。

婴儿在心里骂出不符合表面年龄的脏话，这是个什么魔鬼世界。
“然后要把他们，送到教堂、寺庙，或者像这里一样的保育院。”收尸人手指底下，说到。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了。女孩支着下巴，合上笔记本。
保育院，其实只是一个说起来很好听的名字。
黑社会小走狗训练营这个名字或许更为合适，那个在课堂上格格不入的女孩子想。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这个满是污和血的城市了。
城市名叫熔州，这个城市被冠以这样怪异的名字，一说是因为庞杂的外来人口让此地成为各种文化与势力的大熔炉，也有传说是因为百余年前伪帝打开国门后聚居于此的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烈焰熔金。
“当然不是说我们要把金子熔了。”保育院的术士，兼任小教堂的神父，在面对一窝熊孩子“金子好贵，为什么要烧掉它们？”的天真提问时曾这样解释，“我们要做的，是用主神赐予的力量，点燃属于神国的火焰，熔净世间的一切。”
女孩当时做在教堂最后一排长椅上，藏在厚重的神话书后，用看上去有些冷漠而实际上只是感到无聊的眼神看着外表和蔼的老人和群蜂一样的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