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erican ice(3)

顿了顿，咖啡店老板偏过头，笑着说：
“我叫戴佐程，你呢？”
“051。”
戴佐程笑了。
“我说真名。”
“衡……越。”
051很久没有用自己的名字了，本该捻熟于心的名字在出口的瞬间却像刚出锅的热汤一般烫嘴。他眯起眼，难以完全解读对方之前的那段话，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组织起了疑心。
“麻烦再来一杯冰美式，顺便加点糖吧。”
戴佐程扬了杨嘴角，说：
“行。”
他绕过柜台，在一个透明小罐里拿出些方糖来，头顶上的一张温馨的全家福却引起了衡越的注意。
“这照片上是什么？你们家全家福？”
戴佐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又拿着方糖走过来。
“那个啊……这好像是六年前这家店的原店主和他的家人在这里拍的合照，他们三年前离开这里了，把店交给了我，当时那种情况，我向他们买这家店……肯定以为我是个疯的。”
衡越想起，三年前，他所属的部队曾对这个镇子发动过一次大规模袭击。命令是上头下来的，这么做的原因，就算是像他这样的将士也不知道，也无权知道。对于上头的命令，他们一向只负责执行。

衡越双手转动着眼前的马克杯，装作漫不经心地一问：
“都走了？”
“你说那家人吗？”戴佐程转头看他，又很快地回过头去，仍在柜台前做手上的活，并不语。
正当衡越不明就里，要再次追问时，戴佐程给出了答案：
“没有呢。他们逃出镇子的的二天被发现了，全部被杀了。”
衡越心下一惊，轻轻抿了抿嘴。
半晌，戴佐程又嗤笑一声，在衡越诧异的目光中低声说：
“尸体还是我扛回来的呢，都血肉模糊的……算抵消了买这家店的钱吧。”
沉默。
“对了，有纸和笔吗？”衡越问。
对方依旧不语，只是转身从柜台上扯下纸笔递给眼前的贵客，衡越并不多做思考便写了起来，戴佐程抱着臂，望着纸上方的“辞书”二字和下边一行行激烈得令人发指的文字，饶有兴趣地微笑着。
静静地过了几分钟，衡越起身道：
“咖啡不错，告辞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叠好放进口袋。
高大的身影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