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把油纸伞(13)
再后来,父亲母亲相继离世,我也成了和张小伞一样的孤独的人。
我只能自己骗自己,我在我城里的大房子里的院前也种了颗合欢,但是不知怎么的,终归是不如张小伞院子里的那颗长得好的。也许也没有多好,只是我的记忆美化了那棵合欢而已…
那究竟美不美呢?我记得不真切了。日子过得太过于久远了啊,
我时常回忆起我们曾经年少时,坐于合欢树下,一起削竹条的情形…
“我大抵是老了。”我想,越老越喜欢回忆过去了啊。
我常去看张小伞的新闻报道,我知道她过的很好,这就足够了。
后来她得了奖,全城都在传她的佳话,人们像我提起她,都说:叶先生,您是张大艺术家的师兄吧,张大艺术家怕是真的喜欢伞吧,她可真厉害……
我一般听到这些话,会笑笑,不置可否的模样。其实心里却在想:她张小伞,哪里是喜欢伞,人家喜欢的是糖葫芦。
想到这里时,我的心脏竟然有一点抽疼。
后来听说她回了小城,想安心做一辈子的伞,安心呆在那个雕着古木窗花的小屋里,削一辈子竹条,真真正正地做到把一辈子的时光磨入伞中。
后来的后来啊,我们都老了。
有一天,我听说有人要捐赠东西,捐到我投资建的大城市里的油纸伞工作室,所有有关油纸伞的书籍和工具,都捐。我听见有人这么说起时,神使鬼差般我去看了看那些东西。里面有把削刀我很熟,那是我15岁那年削掉伞头的那把削刀,有点掉漆。
你瞧,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铁也生锈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