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接头暗号 07 暗黑的夜(2)

那便是张鸿飞，人高马大，骨架明显比窦建国的要宽大。鼻梁又高又挺，鼻尖却有点过于尖了。留着一头半长不长的长发，发丝在风里招摇地飞舞。
“你们俩等会儿！”
窦建国立马坐上自行车，歪歪扭扭追了上去。另外俩人都笑了，风中都是快乐的气息。陈莹雪唱起了歌，是邓丽君的《又见炊烟》。窦建国跟在俩人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听着陈莹雪的歌声，记忆在此停留了，风声、歌声、阳光的味道，是快乐，也是一丝淡淡的忧郁。
老年窦建国的声音响起，他在向张小鸥讲述过去的故事：
“我是关静雄第一个徒弟，而你母亲陈莹雪是我和张鸿飞的小师妹。我们三个都没有父母，一同在师父身边长大，都喜欢研究新菜式，真正的青梅竹马，你妈从小就是红街上公认的漂亮姑娘，冰雪聪明。而你爸长相英俊、厨艺高超。他们俩被大家誉为红街第一才子佳人。”
说到此处，窦建国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往昔，他喝掉了杯中的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后来，他们顺利结婚，决定离开红街，去杭州过隐居生活，我亲自送了他们。没想到这一走，再见面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时空再次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清晨，张鸿飞宽阔高大的背影牵着陈莹雪，陈莹雪回头看了窦建国一眼，似乎是在告别，似乎又有更多情绪，那情绪包含着不舍，和埋怨。这宣告了陈莹雪今后的命运，将发生无法挽回的改变。

“物是人非？什么意思？”张小鸥急了，不顾窦建国正在感伤的情绪，要他继续把后面的故事讲完。
“不到一年，你父亲带着还是婴儿的你，一个人回到了红街。”
“一个人？我妈呢？没跟他一起吗？”
“没有。”
看到窦建国一脸面无表情的用两个字回答自己心里最大的疑问，张小鸥有一股焦躁之火在五脏六腑四处乱窜。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也不知道是情绪的作用，张小鸥如坐针毡，差点就要发作。此时的他还不懂窦建国内心的酸楚，他只知道自己的疑问没有得到答案，而眼前的人似乎根本不关心。
张小鸥不知道窦建国内心有多痛哭，那种痛苦，夹杂着懊悔、惭愧，他觉得是他没有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小师妹，自己心头那株白玫瑰，如果他自信一点，如果他当时说出来，会不会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呢。这一切都是“如果”，“如果”是属于怯懦者词典里的词，而他窦建国就是怯懦者。
故事继续回到当年的红街，那年窦建国终于开了属于自己的店——天地仁，开业典礼上，他亲手把自己的招牌挂上门楣，左邻右舍都来祝贺，经营不已，互相帮助是红街早有的风气。窦建国很高兴，因为这是靠他自己双手打下的事业，这家店也将成为陪伴他一生的老伙计。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想到，他讲和张小鸥这个小混世魔王产生这样一段孽缘。就在开业典礼上，窦建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那个身影衣衫褴褛、头发长时间没有梳洗，手里还抱着个婴儿，即便如此，他还是在长满胡茬的脸上认出了张鸿飞。只不过此时的张鸿飞，脸上丝毫没有笑容，阴沉沉充满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