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Anno Domini - 奇迹时代故事集(11)

撒旦穿着闪光的银甲，手拿仪仗长矛，头戴华美长角的盔，身上散发出硫磺气味。他骑着被涂成红色的骡子，和耶稣并排前行，大声数落耶稣：你的使徒连来看你的勇气也没有，只知道哭哭啼啼或者把自己吊死在树上。自始至终他们都只在乎你的法术，你的骨血，你肉做的心脏。你是谁？你死后他们会信仰谁？和你还会是同一个人吗？那你的死又有什么意义，你不想自己定义自己吗？
耶稣平静地说：我发过誓言，要做我父亲的儿子。虽然我从未见过他的面，但我心里对他有爱的情感，为什么会有，我也不知道。我不在乎被人崇拜，只要有爱就好。你常说我被制造出来就是一个工具，也许你是对的，但这份爱情不是我自己独一份的吗？没有人能代替我来体验它，没有人能代替我给它下定义，要我为了它死也是值得的。

有围观的群众向耶稣扔石头、吐口水，撒旦看了，并不阻止，他知道那些东西只会让耶稣更坚定；越是坚定，驳倒他的时候就越有成就感。撒旦满是怜悯地发出叹息：你只有三十多岁，居然这么轻率地下结论，要知道我们还能再活几千上万年呢。哪怕是为了印证你那赴死的正当性，你也应该反过来想想，假如自己还活着会发生什么。爱持续千万年是种什么感觉？我懒得质疑你的爱会不会也是人造的，无论如何，那么激烈的情感会把世界都搅得天翻地覆。你必须想想，因为死后这些东西就永远不在了。打开你的心灵想象一下吧。我能看到髑髅地的山顶了，因为许多像你这样的人在上面受过刑，山顶被干涸的血染成了赭色。你还有时间想象。
耶稣笑了笑：我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