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机器人少女不会梦到电子家乡》(3)

“我们的故事吗？”一号狞笑着，“我们的，离谱而又荒唐至极的故事。亲手粉碎一切，自己埋葬自己的故事。”
钥零静静地看着一号，“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想着破除黑暗。黑暗又是什么？”
“黑暗吗？生存第一，有限的资源，科技爆发，猜疑链。它让文明之间除了厮杀没有任何活路，我们不相信，决心改变这一现状。结果你也看到了，毫无作用。黑暗就像一个恶魔。”
一号翻了个身，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你是机器人吧？”
“是的。”
“那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能理解不了。”
“请说，我会忠实的记录下来，并在接下来的漂流中去慢慢理解。”
“科技水平被新的更高级的社会制度所推动，社会制度你知道吗？奴隶，封建，资本，共产。”
钥零站在原地，眼睛无神的看向前方，红色的瞳孔疯狂的闪烁着，过了一两秒才回过神来，“我的数据库中记载，那是一个文明的社会构成方式。”
“差不多吧。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理解多少，就全当我在回忆往事了。”一号长呼一口气，“科技水平被新的更高级的社会制度所推动，新的社会制度在革命中诞生，在压迫与剥削中爆发了革命，人们之间的共情能力使人们团结起来革命。所以，我们将人与人之间的共情能力视为推动科技发展的源泉。越高级的文明，共情能力就越强，宇宙中是有爱存在的，文明之间不只有厮杀。你能理解吗？”

“有点难，请稍等。”钥零把裙子整理了一下，坐在了一块大的混凝土砖块上，闭上了眼。
一号看着天上的舰船，占据着整个天空，把恒星光遮住了。只有少量的光芒透过微小的缝隙撒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庞大的主炮悬挂在下方，炮口前方延伸出的两根轨道闪烁着蓝色的幽光，像两把锋利的钢刀，笔直的刺向前方，带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文明的生命。
“还没理解吗？”一号转头看向钥零。
身穿哥特式长裙的少女坐在一片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废墟之上，一缕恒星光穿过黝黑的舰船的装甲缝隙，穿过满天乌云中的那一条空白，照射在她的身上。在一片黑暗中，在满目疮痍的绝望中，她在光芒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神圣，像天国来的使者一般，哪怕她上一秒还是个嗜血如命，站在尸山血海上远眺的死神。
钥零没有理会他，一号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的看着。
“我有些不理解，在我收集来的，你们的著作资料里记录着，共产似乎是构成文明的生物体的最大愿望。共产能够救赎所有人。”钥零停顿了一下，看着一号的眼睛，开口问道，“所有人里，也包括我吗？”
“不，我说的这些共情什么的，全都是错误的。革命是本能的反应，和共情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就是吃太饱了，圣母心泛滥，导致了这一切。共产只针对一个物种。一个物种要提高生产力，要么发展科技，要么压迫自身。但科技发展到最后，也只不过将压榨的对象转为了机器人而已。机器人，不是人，只是最为卑贱的奴仆。一切与人生产相关的，人以外的物种，为了实现人这个种族的共产，就必须被压迫。”一号移开了视线，不敢直视钥零的眼睛，接着又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冷哼。“所有物种都应该是自私的，所谓的大方的物种，就是我们的下场。抱歉，除非机器人能建立自己的文明，要不然机器人永远无法得到所谓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