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循(3)

花少北好像有很多话对他说，从下班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开始到吃完饭，看完电影，甚至到某幻送他回家的路上，花少北的嘴就没有停过。某幻安静的听着，讲到好笑的地方会不由自主的笑着看向他。他指着 一栋商业楼，开玩笑似的语气说 你信不信过两天这栋楼就塌了，某幻要摇头，怎么可能。 花少北兴奋的时候走路会微微踮脚尖，手舞足蹈的，就好像身体里全部都是这么高兴的事情，他讲经常吵架的超市夫妻，总是被城管追着跑的步伐矫健的大妈和觉得最好吃的火锅店、喜欢吃面的，上一次爱过的人，好像这辈子地老天荒都讲不完。某幻一直在笑，不是笑故事，笑的是花少北。满眼都是喜欢。 “啊，我到家啦。”某幻抬头向上看去。一整栋楼，像是在破旧的长方水泥块里挖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在用玻璃门窗堵上一样。 他笃定自己来过这里，即便他从来没有来过。“要上去坐坐吗？
” 花少北把手放在后面笑吟吟的邀请他。从某幻脸上淡去的笑容。
他好像对这种，邀请见过不到一两次的人到家的事情 很是擅长。
进了家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手，然后继续讲没讲完的事情，喝没喝完的酒，继续没有尽兴的接吻然后解开纽扣。 惊人的契合度，某幻甚至不敢相信他和花少北不过见了两次面。花少北的梦呓让某幻觉得自然到恐惧的程度。花少北让自己把衣服晾了，上班的时候别忘带手机和钥匙。花少北在梦里叫他的名字，拖着长长的 幻 字，让人心痒痒，又觉得安心。他的腰纤细异常，某幻的胳膊缠上一圈还能剩半截手指。睡梦里搂住某幻的脖子往他怀里拱。某幻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还有触目惊心的伤口。

奇怪的情绪，和清晰的、从心底涌上来的爱意。
一声巨响。某幻握笔的手和坐在对面的患者一起颤了一下，过几秒，有个护士惊呼一声：“步行街的写字楼塌了！” 坐在对面的失眠一个月的患者空洞的眼睛闪过一丝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眺望窗户外，某幻也跟着站起来。远处，那被群楼遮的严严实实的远处。从看不见的地方向上涌出的灰烟。
上次见到花少北是一个月前，期间只有一次，他来找他换药，开玩笑似的口语说着；“某幻，我爱不上别人真的不是病吗。” 某幻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就找到花少北家的洗手间。
从医院跑到花少北家要四十分钟， 打车算上红绿灯要五分钟。敲门，听到两声失去理智一般的嘶吼声后，有人开了门。
花少北额头和右眼、左臂和脚腕都缠着绷带，脸色茫然。只打开一小点的门缝里看过去，身后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破败不堪的橱窗，橱窗里除了碎瓷碗什么都没有。如果门再打开一点点就能看见卫生间，上面会摆着他们两个人的电动牙刷和牙膏，客厅茶几上会摆着刚送到没几分钟的肯德基，土豆泥特意换成了红豆派。再然后，茶几前面站着的，应该是满脸怒意逼迫花少北说出出轨对象的，握紧的拳头甚至泛起白色的，花少北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