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群舟杯优秀作品选——《送别》(4)

死了以后的世界很平常，没有某本必读书目里写的黑白无常。死人看活人也不会多长一个脑袋两个身子，唯一的区别只是我在见到林穗之前的时间过得很快。我被困在这条马路上无法动弹，见证了我伤心的父母和一波又一波窃窃私语的同学。从惶惑，悲痛再到麻木。第二天，就有刚入学的学生早上吃的韭菜包子馅洒在那条路上，我终于明白了随地丢垃圾是一种多么可憎的行为。听着学校默哀一分钟的歌声，我突然感到孤独感像夏天的蚊子一样，在我未曾察觉的某一刻叮在了我的灵魂里。我快要被忘记了，数字增加到七十个就再也没上涨过。林穗见到我的那个下午刚好是我的头七，她骑着她的凤凰牌单车在那条路上拿着冰淇淋风驰电掣，数字刚好到七十个，我在街上瞎转，转悠到了林穗身边时我停了下来，悲哀地看着她没有买第二个半价的冰淇凌，我知道，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这时候她愣了愣，用小到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一个名字：

”我靠，陈晓？“
“我靠，林穗，你看得见我？”
“他妈的，你怎么活了？”
“他妈的，难道你也死了？”
走在去林穗家的路上时我问她有没有什么好想法让我快速成为名人，最好是让970个人快速记住我的那种。我深知永远消失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一个普普通通学生要被人记住，还不如让一个三岁小孩在一天时间内背下我市图书馆的所有藏书。我曾经去过博物馆见到过一块统计当前有多少人死掉，又有多少人出生的液晶屏。一秒钟死掉三个人，我掐表数过。一天中有好多个一秒钟，而我只是某个一秒钟里擦过的人而已。
“我觉得比较难，但我尽力去做吧，毕竟你的死的时候我哭得跟脚趾撞到桌角了一样。”
“虽然我死了，但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我听起来觉得还是很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