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1-在劫难逃（暗黑武侠）(3)

恍惚间，也相差无几是了。
……
突然一声暴喝雷也似地炸开：“掌柜的，你这做的是甚么鸟饭菜，半点油水也无，爷爷我要酒肉，拿酒肉来——速与大爷我拿酒肉来！”
那玄衣糙汉猛地扎起暴喝，一把犬齿乱刃硬硬地握在手里，双目已满是血丝。
如同惊蛰春雷炸响，食客们先是下意识的动物性震惊，一秒不到，齐刷刷又集体换上一副见怪不怪的嘴脸。
“呵，又疯了一个……”，西南的角落阴恻恻地传来一声笑。
“啊——有猴戏看了……”，‘泫雅阁’的上位座慢拖拖传来一声笑，声调拉的很长。毕竟客栈做了戏台，古来也不是甚么稀奇事物，那人戏也就当猴戏看了，又有甚么打紧。
像是久饿见荤的鼠群，又或是冬眠复苏的蚁兽，稀稀疏疏的低声讨论就这从墓一般的寂静中满溢出来:
假使你努力定睛一看，似乎谁也没有出声，脖子一扭，便有声音漫出来，又快快地藏起，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精神出了幻觉，那目光和餐刀一样的，又锐又钝，一闪一闪地，渗出点寒光来，总是想挖下点甚么来填一下受穷了许久的心胃。
猴戏也是好的，扬州瘦马不是他们这种糙泥腿子轻易能够得着的，猴戏，才是他们这个阶层常见的娱乐活动。

有个，总比没有好。
先前与糙汉一同聊天的瘦子枯枝也似的坐着，头都没抬一下，只是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做工似地舔干净自己碗里的油光，才看向那群鬼一样的食客，又努力将碟里的菜油将碗里倒，好不容易碗里现出又一层油光后，目光痴痴地看着碗，见缝插针地丢了一句：
“算了，阿狗。”
没听出甚么起伏，没有下句，估计也没打算有下句罢，便又投身于清洗碗筷的工作。
如是从前，糙汉或是会呵斥胞弟大庭广众下喊自己的乳名，或是出于江湖客的身份为了几句口角操刀与人拼命，但他现在别的都没有做，只是提着刀，握紧他的刀，一步压着一步迈向柜台。
这时四下里小话的声音各个有所收敛，都想要看戏，就都要尽到观众的责任，营造一个良好的表演舞台与观影效果，就在一片粗重的呼吸中，只听得那糙汉脚步声由南往北地响，越来越清晰……
沓——
沓，沓沓——
突停住了，就在柜台外几步之遥的地方，一个半倚在长凳与柜台上的中年汉子怀里抱着一大碗面条，呼哧呼哧地吃；吃得鼻翼额头挂满汗珠，目光死死锁在碗里，半分都不曾抬头去看那糙汉，就好似半分没听到先前的使唤，口中只是“吸溜”个不停，双筷只是助力地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