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二）(3)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迷茫，他不再胡言胡语，而是起身将房里的窗给推开。
外面的月很亮，皎洁的月光倾泻在院里的竹林里。
窗外的风轻轻吹，吹动竹林沙沙作响，缓缓的驱散了屋里厚重又沉闷的熏香。
他躺在地板上，目光却望向天边，暖黄的烛光打在他脸上，里面是我看不透的深邃与迷惘，如同透过窗洒在我手腕处的月光。
他说，“你要是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吧。”
“什么故事？”
“牛郎织女，算了算了，牛郎不是什么好东西，白雪公主？睡美人，美人鱼，三只小猪……你随便选一个吧。”
牛郎织女的故事我知道，可牛郎为什么不是好东西？
“美人鱼是什么？”
“啊——”他恍然大悟，“鲛人，鲛人知道吧？”
“是东海的鲛人吗？”
“对对对。”
“从前啊，有只鲛人，她爱上了人类的一个王子。”
“王子是什么？”
“皇子，皇子。”
“哦。”
“她爱上的皇子呢，刚好在船上遇到了暴风雨，掉入了海里……”
我很佩服他能把故事说的那么委婉曲折，唯美又虚幻。
他最后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皇子是个渣男，人傻就千万别动真心。”

可他说完看向我时，我已经在他轻柔的嗓音中睡着了。
梦里我回到了六岁，母亲笑吟吟的在院里折下桂花，打算给父亲酿酒。
一转身见我，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抱起我放在石凳上。又在众多的桂花枝里挑选出最小一支当钗子，轻轻的别进我的发髻。
秋日的阳光和母亲的怀抱都是那么温暖。
“秋娘也来帮忙酿酒好不好？”
“嗯！秋娘要来帮忙！”
在斑斓的光影里，母亲摸了摸我的头，又揉了揉我的脸“这些年有你在他身边，辛苦了。”
“……娘？”
“娘真的好想再见你爹一面啊……秋娘，答应我，要过的幸福好不好？”
“娘——”我不解。
“在桂花树下往东走十步，底下埋着你出生那年娘私自给你酿的三坛女儿红，连你爹都不知道”
“娘……”我开始不安，想扯住她的衣角。
“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想嫁给他了，再给他喝吧。”
母亲刚一说完，画面陡然一变，手中什么也没有，又只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