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飞进了雨中(2)

第二天醒来她们吃了早餐，干瘪面包，快过保质期的奶，德克萨斯要求她离开，拉普兰德一句话也没有说，她送她去车站，拉普兰德背着空旅行包望着她，眼里似乎有一些悲伤或者别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德克萨斯也不清楚。你别这么看我，德克萨斯低下头，你他妈别这么看我，她回过身，拉普兰德坐上火车，旅途遥远，树与电线杆倒退成恍惚的影子，拉普兰德睡不着，她又拨通那个号码，这次德克萨斯没有接，直到晚上，德克萨斯一次也没接。
拉普兰德在火车上做梦，自己骑着摩托在山野间狂奔，阴天，天很高，地下是绿油油的草，远处高耸山峰后打着闷雷，她一直往前走，风掠过她的脸，有生以来第一次身后没有人追赶她，她是自由的，但是没有方向，她拧死油门，躲避身后的雨，雨还是落下来，微风一样轻柔，拉普兰德醒来，枕头被眼泪打湿，她擦干净脸在中途下车，这里处于叙拉古与龙门的中间，偏龙门一点，拉普兰德不能回去了，她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年轻，身体和心理都一样，天空下起雨，她坐在候车室等待回溯的车，她想德克萨斯是否已经把过去遗弃，自己是否能把她从生活中抹去，就像那还算生活一样。

拉普兰德回来时德克萨斯已经走了，同事说德克萨斯接了长途货单，当天下午就离开，工作牌没带，钱也没带，什么都没拿，同事给她指了方向，塞给她一些东西，说她还没走远。拉普兰德骑着摩托在公路狂奔，沙粒擦伤护目镜，追上后她鸣笛示意，快把喇叭摁烂时卡车才慢慢减速，拉普兰德把摩托拖进集装箱里，打开车门钻进去，脸上全是土，头发上也是，德克萨斯扔给她一条湿毛巾就再没讲话，过一会转头瞧着拉普兰德，也就一眼，想看看她收拾干净了没。
这条路与家乡的一样枯燥，德克萨斯独自走过无数次，她称之为沉思之路，意思为没人烦她的路，开始她一直沉默，两个人望着前面，石子滚来滚去，德克萨斯开车属于鲁莽型的，勇又稳，她打开cd播放机，女人快乐活泼的声音传出来，唱一些夏日海风与美丽爱情，不是德克萨斯的风格，然后她讲话了，说些女歌手的事情，拉普兰德感到轻松，她想这是好事，她听了一会，掏出香烟望着窗外一根一根的抽，拉普兰德想，这歌声就是自己生活中必经的苦难。
拉普兰德以前杀人时候听阿赫，德克萨斯也跟着听，比不听时更焦躁，拉普兰德说不适应就算了，德克萨斯不理她，杀人的时候听，不杀还听，说是找找当时的感觉，同事问为什么，德克萨斯说这样心里好受点，她也不知道是模拟杀人的行为让她好过，还是这声音能让她想起一起杀人的那个人，唱片公司的同事送她很多cd，她听了很久，觉得这玩意比阿赫好，德克萨斯说老听阿赫容易精神病，拉普兰德说我本来就是精神病，德克萨斯跟她要一支烟，拉普兰德咬着点燃塞进她嘴里，德克萨斯嘬着烟嘴猛吸，丢出去的时候路过一辆卡车，疯狂鸣笛，德克萨斯骂了傻逼，司机听见了，慢慢减速，德克萨斯也减速，她俩停在路边，德克萨斯摔了车门跳下去，对面司机骂骂咧咧走过来，拉普兰德要结束自己的苦难，她赶紧换了另一张cd，德克萨斯卷起袖口准备干架，司机走了一半转身回去，德克萨斯看着卡车开走，回来对拉普兰德说，你看他是不是傻逼，拉普兰德眨眨眼说他就是个脑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