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距离、隙间　其七(2)

　当卡瑟’亚提亚陷入无可挽回的惨剧之前，风行者便是阻止这一切的最后一道防线。
只是这个伟大的愿景在人数的劣势下已经变得如一纸空文一般，现在的风行者连维持正常运行都非常困难了，更别提一旦被切断军费的供应之后会不会立刻出现严重的资金问题。
　上一次穿上能称之为‘衣服’的服装是什么时候呢，我想应该是自己离开位于王宫的属于自己的房间之前，只不过在穿上后不久便脱了下来，叠整齐后放在了床上。虽然是国王的血亲，虽然自己有两个年龄相仿且很爱自己的奇怪姐姐，虽然自己能够完美的完成贵族的义务，但是每天的机械性活动还是让人非常无聊。所以我回到了母亲的家乡，卫伊家族的领地之中。在这里并没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讨厌大人，也没有用扇子捂着嘴，自视甚高的贵妇人，更没有穿着滑稽的朝廷弄臣。
　在这一片流放之地中，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黄沙。这是王国境内唯一的沙漠，也是唯一一个被草原和湿地包围着的沙漠。沙丘会随着风儿不停地变化着高度，时而露出被掩埋的风化岩石，时而聚集的越来越高，时而慢慢形成浅浅的流沙。相传呼啸的风儿在千万年的岁月中把一座横跨于整个大陆的山脉吹成了粒粒齑粉，并把这些残骸均匀的洒在了大陆的各处。海边的沙子是细腻的白沙，而这里的沙子则是异常粗糙的黄沙，其中还夹杂着黄色的晶体颗粒。一旦有狂风袭来，席卷着的沙子便会成为锋利的剃刀，粗暴的刮伤任何柔软的物体。

　脱下了华丽的衣裙，随后一直身着风行者的战甲已经有一段年月了。门槛上的刻线一年比一年高，因训练损坏的鞋子一双接着一双堆成了小皮山。射出弓箭的手越来越稳，手上的老茧也越来越厚。而贵族象征的长发，已经被自己保留成了便于运动短发。我不知道为什么穿上一套衣服后自己能回忆起那么多事，这些记忆实在是太过久远，甚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我抱紧了已经换上了新衣服的身体，靠在试衣间内害怕的颤抖。
　这并不是什么错觉。永远昏暗的天空，永远是糟糕消息的战报，低靡的士气，焦黑的土壤，排队等待认领阵亡将士的群众；遮蔽天空的双翼，发出轰鸣与诡异噪音的声带，赤红的光眸。在美好幻想之前，还隔着一场名叫屠杀的战争。
　自己曾经想过一走了之。姐姐们虽然爱我，但是也仅限如此；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他们只是需要自己成为父亲永远的污点。在舞会，在与他们的交往中，我逐渐认识到了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价值，犹如一个穿着最新款式华丽衣物的木头人偶，目的就是为了让买家看到这套衣服穿在身上的样子。无论多么华贵的衣物都是一层可以被脱去的外表，而当自己赤身裸体站在了橱窗里时，人们投来的便是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