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双眼》(2)

但是在这个晚上，梦境女王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能在它的花园里行走的人，要知道，一般的人来到花园后，都会在原地坐下或躺下，进入花园为他们安排的好梦中，直到天亮。
看着那个特殊的人的眼眸，梦境女王觉得它又找到了它一直在寻找的人。
三：
当夜幕还未完全消失的时候，整座城市却已经在悄然之中苏醒了过来。马路上车辆流动，上班族小跑着穿过变换的红绿灯，地铁口人潮涌动，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散向四方。一切看似混乱，却被一种潜在的秩序牢牢把控着，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脱离的轨道，就像是被约束在机器上高速运转的零件。
小岁快步行走在因雨水浸湿而显出深色的地砖上，他的轨道正驱使着他去往学校。无论路上的建筑是高还是矮，无论路旁栽种的是古松还是老樟。无论经过他身边的是中年秃顶的大叔还是青春元气的少女。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点，一个目不斜视的点，一个在地图上的白色方框边缘按部就班行进的点，他的目的地是学校，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雨落下的时候，小岁已经坐在教室中了。外面闷雷滚滚，豆大的水珠滑过空气击打在玻璃上，汇成一股股细流淌下。
他的座位靠窗，左手边是窗外晦暗低垂的天空和无边的大雨，右手边是温湿闷热的室内与老师口中念念叨叨的鲁迅、年薪、分数线。
常常在这个时候，小岁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独自站在窗外风雨中的他，一个是室内在题海中奋斗拼搏的他。窗外的小岁仰望着阴沉的天，被雨水打湿的额发垂下，盖住双眼，脸上既不很高兴也不很悲伤；室内的小岁埋头苦读，奋笔疾书，为了将来的幸福考大学，为了毕业后的幸福找工作，为了后半辈子的幸福拼命加班。
看着那个穿着白衬衫，顶着黑眼圈，挨着上司的骂，还不得不继续加着班的小岁，窗外的小岁冷冷地发出了悲怜、讽刺而无奈的笑声。
“所以，这就是我所谓的人生？”从窗外的大雨中收回目光，小岁自嘲地低下头，拉上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