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祺】虚花落（拾柒）(2)

小师弟便将七月七日的事情讲了一遍：“……他们就这样，过了卢沟桥。几天前他们到了这里，那个那笃带人反抗，可惜，咱们哪里打得过鬼子。半天就被人家攻进来，那帮魔鬼见了肉的狗似的，冲进来一同乱闯，烧杀抢掠……”
马嘉祺实在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心下一片慌乱，乱麻般错综交织着。偶有一束光闪过，他立马抓住，片刻清明，他想到了宋亚轩。他现在就在北平，那边比这里更早失陷。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就连金师姐她也差点……”小师弟被自己的讲述绕住，兀自哀叹起来。“她怎么了？”马嘉祺一听，吓了一跳，不得不暂时压下对宋亚轩的担忧——宋亚轩在刘禄久身边，到底安全些。
小师弟脸色很差：“那帮人拉着金师姐，要把她抓起来，当时真源师兄正好在，他拼命拉着，金师姐才逃走。鬼子看师姐跑了，也就走了，留下几个人说要教训真源师兄，把他的胳膊给……”马嘉祺急忙问：“怎么了？”小师弟低下头：“打折了，医生说他这辈子再也不能拉弦儿了。”
这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马嘉祺急忙进了院子里，正看到金小福扶着张真源在院子里散步。
张真源的脸色十分苍白，右手吊在胸前，整个人瘦了许多，马嘉祺一时都不敢认他。反倒是金小福看到他，惊叫了一声：“嘉祺！”
这时候张真源也抬起了头，惊愕地叫了一声“马哥”。马嘉祺控制不住，冲过去抱住两人。三人都是泪流满面。

马嘉祺流着泪，说话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我没想到……我只是离开了一个月，就……”三人渐渐平静下来，马嘉祺看着金小福：“对不起，我……”金小福摇摇头：“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我本来也是不同意我母亲的。再说，我现在已经和真源定亲了。”马嘉祺惊讶地看张真源：“真源，你……”张真源摇摇头：“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好在小福不嫌弃我。”马嘉祺还想再说什么，金小福却打断了他：“亚轩呢？你们走的太突然了，我们都是后来才从那县令那里知道的消息。”马嘉祺低下头，沉吟了片刻，才说：“亚轩他娘过生日，他不好走开，我代他赔罪了。”金小福扶住马嘉祺：“别这么说，说不定我娘还不愿意他来呢。”马嘉祺这才问道：“师父他……”金小福神色黯然了片刻：“我爹你也知道，平时抽那东西成瘾，身子骨早就撑不住了。你进去吧，现在这世道也没人来咱们这了。
”
马嘉祺跟着金小福进了正屋，却看到了夏七巧。这个疯狂了一辈子的女人，此刻突然老的不像话，对马嘉祺的到来仿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看着虚空中某个点，脸上的皱纹深深的，眨眼的瞬间便看不出眼睛了，头发稀疏而苍白，坐在地上像一碗打翻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剩面条。
马嘉祺问道：“师母她？”金小福摇摇头：“父亲死后她就开始精神恍惚，总说能看家我爹在家里走动，后来鬼子攻城的炮声吓到了她，她就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