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乌萨斯人的原则(4)

真理对刚才转瞬间的变故却恍若不觉，她的注意力仍停留在刚才凛冬无心的话语上，停留在“以前”那个词上。
以前……是吗？
这个词仿佛刺激到了真理某根敏感的神经，她压低了声音轻轻问道：“索尼娅，为什么你想要回去？”
凛冬不以为意地随口回了句“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吗”，似乎很想把这个问题回避掉。
“索尼娅，为什么，当初刚来罗德岛的时候你可是最不愿意回去的那个，是什么改变了你，你在想什么？”真理微微挺直了身子，语气也变得严肃而郑重。
这个问题，不是凛冬不想回答就可以逃避掉的。
真理从来没有想过让凛冬独自承受这一切。
“安娜，你觉得，缠绕在我们身上的那一切，都结束了吗？”凛冬沉默半晌，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反问了真理这个问题，“我看过你留在可露希尔那里的设备出借记录，那个什么‘真实情境暴露式创伤记录自我诊疗’；我也跟坚雷教官聊过古米训练中遇到的瓶颈，听说了她在厨房里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反应；我还去人事部看了早露的行动档案，知道了她从后勤调到外勤的全过程；每天晚上我仍然会做噩梦，仍然会觉得恶心，干呕，整夜睡不着觉……什么都没有过去，什么都没有结束，安娜，我想找个办法来解决这一切。”

真理没想到凛冬居然已经在背地里为她们做了这么多考虑了这么多，更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选择向自己吐露一切。
果然，乌萨斯人做事，事出必有因。
“我们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战争之中，先是被关押，然后便是可怕的天灾。但我们最终逃了出来，在罗德岛我们用劳动换取衣食，我们走上战场，从学生变成了战士。起初我们认为一切都是整合运动的错，只要将他们打败打跑就可以了，于是我们从切城打到龙门，直到最后阻止了那场可怕的城市撞击，可后来呢？整合运动散了，我们的战争打完了，但处境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梦魇没有结束，情况没有好转，感染者与普通人的对立仍在加剧，所以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的意义，开始怀疑这片大地是否真的会有尽头，开始怀疑我们能否从这纷乱的世界中全身而退。”这些话凛冬说的很慢，说话的时候她怔怔地望向窗外，似乎想要用力看清楚些什么，却仿佛都是无用的徒劳。
真理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索尼娅变得如此陌生，她觉得自己应该试着做点什么来缓和一下车内骤然沉重的氛围：“喂喂，你是不是偷着看什么哥伦比亚流行小说了，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可一点都不像索尼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