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3)

女人看着抖落的碎头发，觉得那顶看不见的帽子也变成了碎布。
女人问：多少钱？
理发师说：柔顺加剪发，五十加十块，六十吧。
女人用手机不太熟练地扫着二维码转账，她不怎么花钱。
理发师说：以后要是想剪头发就来找我，他们不剪是因为他们技术不行，怕砸自己的招牌，不是你的问题。
女人说好。
她觉得自己好像背着世界有了一个悄咪咪的约定，像是划痕刻在了光洁的瓷碗上，很轻很细，不迎着光眯着眼盯很久都看不出来。
寒假到了，小女儿回家了，第一个反应是：妈。你头发呢？
女人说：长头发洗起来麻烦，剪掉了。
小女儿说：可是看起来很……好吧，只要你喜欢……。
假期快结束了，小女儿说要剪头发。
女人带着小女儿来到那家理发店，理发师看见了她们，就问是谁要剪头。
小女儿说：我。
理发师问：要洗吗？
小女儿说：洗过了，可以直接剪。
理发师让小女儿坐上椅子，调整好座椅高度和靠背的倾斜，给她围上围裙，用毛巾包上领子，再把围裙领子和毛巾夹在一起，给头发喷水打湿，然后问了要求就开始剪发。

剪完了，小女儿问：多少钱。
理发师说：十块——这是你女儿吗？
女人笑笑说：是。
理发师也笑了，还找了两块钱给小女儿，说可以买糖吃。
女人道谢。
女人带着女儿从理发店出来，女儿说：十块钱好便宜啊，我在外地只是剪个头发什么也不做，还要五六十，我还以为老家怎么着也得二十元。
女人说：老家剪头发其实应该是二十元。
女人很开心，反正她再也不想要自来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