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琼花开，君为何还未归来？（三十七）(3)

执明不知道。
现下已经是未时了，距离仲堃仪信中提及的申时还有三个时辰的功夫。天枢距天权路途并非遥远，只需不到两个时辰即可到达。可是执明和骆珉的身子现在都受不得颠簸，更何况敬亭山路况不明，提早做些准备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王上。” 执明听见殿外隐隐传来秦邯的声音，“车马已经备下，王上何时启程？”
“秦邯，你现在前往庚辰之处。传本王口谕，”执明将宝剑握在手中，“未时已到，即刻启程。”
“是。”
剪不断，理还乱，总而言之，骆珉并非天权之人，终究是执明识人不明。几番折磨，几瓶良药，外加这一趟车马，权当是断送这场君臣之谊，自此井水不犯河水。利弊权衡，自有后人评说。
“伤口刚刚换过药，待上山之时记得多加小心。”庚辰站在骆珉面前，将披在骆珉身后的披风又拉的高一些。
“我们快些吧，怎可有让执明国主等候的道理。”
时隔数日，执明终于再次见到了骆珉。这一次，没有蓬头垢面，没有满身血污，骆珉留下的只有那一身支离破碎的身骨，还有那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虽说仲堃仪与执明有约在先，在这般节骨眼上，执明是断不能拿他如何。但是庚辰看见，当执明真的站在骆珉面前，骆珉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可是，庚辰猜错了。
骆珉站在庚辰身边，他看了执明一瞬便又低下头去，目光有些恍然，似是在看方才因疾行而沾在自己靴尖上的白雪，又似乎只是盯着地上的青砖出神。
骆珉不知道他应当如何面对执明，是跪在地上叩首，等待他降罪于己，还是恭恭敬敬撩衣拜倒在他的脚下，苦笑着说上一句“罪臣拜见王上。”许是在寒风里吹的久了，连脑子也不太灵光。他早已被执明削去官职，莫说臣子，就算是一届布衣恐怕也算不得。或许在执明眼里，未能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早已是给他留足了颜面。
执明看着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骆珉，他几次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王上……”站在身侧的秦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已是未时一刻了……”
“嗯。”执明点点头，“庚辰你来驾车，至于秦邯……”执明向秦邯使了一个眼色，秦邯会意，走到骆珉身边。
“骆……先生……”秦邯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请您随我来。”
待坐入车驾，骆珉才知晓，那个本已经对自己弃之如履的王上，到底都为自己做了什么。
马车上的布帘很厚实，将凛冽的冷风隔离在外。车里燃了对于常人来说有些过于温暖的暖炉，还点了安神的香。秦邯把放置在马车角落的软垫拿出，扶着骆珉靠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