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纸人村(4)

山里头黑的早，又是冬季。走出去没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北方山林的树长得都要高大粗壮一些，将夜空遮的严严实实一丝不漏。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荀守山手里的大手电筒照出一光，随着脚步晃来晃去。
不似南方还有鸟语虫鸣，树林里万籁寂静，只有脚下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像是迎合这种寂静的氛围，又像是怕吵醒黑暗中沉睡的怪兽，五个人愣是一路无话走回了村子。
灯光和人声将黑暗阻挡在屋外，全宝蓝感觉自己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身后是黑暗寂静，面前是光亮和人气。用烟火气来形容这个屋子再合适不过，屋当中的火炉烧着木头，炕头上摆着一张方桌，满满当当地放着大盘的肉和菜，七八个男男女女围坐一圈喝酒谈天，四五个小孩子蹲在地上玩儿着小玩具。
“姨、姨夫，我回来了。” 荀守山进门招呼道。“诶？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呀有客人，呦！这不是国威吗！妈你看谁回来了！” “不忙活不忙活，都不是外人。姨，你把小田的外套给我找一件，明儿一早我带这位考古队的同志进山。” “这么冷的天进山啊。”
热情的人们拉着三个人嘘寒问暖，小孩子被大人喊来问好，几个小孩有些怕生的样子，扭扭捏捏你推我我推你。“这孩子，咋还都害羞上了，一定是看姐姐太漂亮了，快点过来说姐姐好。”

姐——姐——好——稚嫩的声线尾调尖尖向上扬，拖长了说话有点唱戏的感觉，问好后一哄而散。当晚，全宝蓝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的，全是小孩子一边跑一边一起念的几句话：
“纸人纸马纸婆家，大姑娘嫁给纸脑瓜。白脸红妆泪两行，从此不再见黄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