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7)

2018.1
我的丈夫没了。
像一场梦一样。
我看着他从那个冰窟窿里把落水的小孩托了上来，自己却沉下去了。等打捞上来，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2018.5
烧褪下去了。我听不见了。幸运的是我还能看见，还能说话，只是再不想说什么了。
世界这样静。我看着医生用文字对我说：“这次发烧损害了你的听觉器官，脑神经可能也有影响，记忆力可能会大大削减，会忘记一些以前的事。”
这场烧要是发在两年前，该多好。
可是，我现在不想忘了。我想记得我的前世三十年，以及现世二十五年，供我去老年的海上，死在名为“想念”的病里。
我这不就写下来了吗，那些东西我现在不是没忘？
或者说，他忘了我的过去，我不能忘了他的现在。
我读完了这些，长长地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转向那个女人，把笔记本还给她。
我特别想问这是真的吗，还是你写的小说？
湖上的风突然刮大了，西边的乌云滚滚而来。

我把这个问题咽下去，心里又浮上来句话：“后来没有再写，那你现在还记得吗？”
风雨没给我这个机会，雨点随狂风打下来，冷得我一哆嗦。跑开时我最后看了那女人一眼，她还笑着，像初见时那样纯美。
她，大概是忘了吧。
（完）
注：①④均出自《孔雀东南飞》，其中④原形容离别时的情景，这里理解为字面意思即可。
②出自欧阳修《蝶恋花》
③“头戴朱缨宝饰之帽，腰备容臭”化用自《送东阳马生序》，”秀眉白面风清冷“出自高适《送郭处士往莱芜，兼寄苟山人》，”秋水为神玉为骨“出自杜甫《徐卿二子歌》。
这一句由古诗拼接而成，只是为了为人物外貌服务，不要被误导以为一句欧
⑤出自陶渊明《归去来兮辞》
⑥出自李清照《金石录》
⑦古代文人雅士想展现自己风骨时往往骑驴；关于栀子花汪曾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