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吧征文】末日年鉴——摘自某人的日记(2)

我猜那方舟早已起航，没人能追的上它，包括我们。当然，方舟还没来得及拔锚就被海水吞没，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等等，母亲他们建造的方舟有锚吗？
在我印象中，那钢筋铁骨的大家伙自我出生前就稳坐船台，安静的呆在老恩奇家不知算不算废弃的造船厂内，从来没碰过水。由艺术家们建造的方舟很有美感，但实用性值得怀疑。船壳上母亲亲手雕刻的花纹精细美观，但显而易见，一旦下水，很难说那纹样能保存多久。
简单结束一餐，母亲掬起一捧苦涩粗糙的海水，看着它落下，算是洗了手。母亲手上不是没有伤，但她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她已经习惯了，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将自己躺进大伞的阴影中，母亲闭上眼睛小憩。我接过桨，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听她开口，发出不知是交谈还是梦呓的声音。
“人类没有灭亡，火种未曾熄灭。”
“是的。”
“我没能抵达方舟。他们拒绝接纳你。”
“是的。”
“你本可以去找父亲，但你选择留在这里。”

“是的。”
“你会后悔。无数次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是的。”
“但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是的。”
母亲睁开眼睛。我看着她蓝色的眼睛迅速凹陷下去，连带着整个身体变得病态消瘦。
“你会活下去。”
海水吞没了母亲的身体，吞没了那干枯的骨架。水面继续上涌，直到将我包裹其中，用近黑的深蓝覆盖整片视野。
“是的。”
2.
2022年9月7日
伊芙死了。
她出生时伴随着刺耳的尖叫，死亡时倒是悄无声息。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躺在隔壁床上的小女孩已经冰冷，宛如一个无机的塑像。
简单处理过后，我抱着她走上甲板，一路上安静的过分，只能听到我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直到站上开阔地，那永不停息的涛声才重新在我耳边响起。
在隔音效果上，不得不说方舟做得不错，就算是我勉强拼凑起来的、不知第几代的次品也保有这种功能。不过说实话，我倒宁愿这里热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