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十二）(3)

黑白天地里，如太极游龙水墨走势，掺杂着寒冬红梅凄艳，成一副寂寂无声的画。
有一纤细人影以长剑为撑，靠在车旁，立于苍茫之间。而她足下艳红早已凝成坚冰，蜿蜒如溪过之痕，刺目扎心。
李泽言顿了顿才缓步上前，他身旁的魏谦早已蹚着雪跑了过去，将自己身上的厚实大衣盖在她身上。
眼前阖目的女子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救救小姐……”
是知寿。
“你家小姐呢？”李泽言沉声问。
知寿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云福，云福带她走了，但已经有人去追了……”
魏谦扶着知寿进到马车内，李泽言不再管他，自己翻身上马，沿着知寿所指的方向追去。身后雪地之中，白衣沾血，黑袍重墨，一片肃色。
乌雪长嘶一声，落蹄溅雪，向远方而行。
马车内，知寿轻轻拉了拉魏谦的袖子。
“嗯？”魏谦连忙回头。
“你去跟着世子……快去……”她小声说。
“不行，我怎么也要带你回去。”魏谦果断地说。
“不用了……”知寿轻轻吐了口气，“等不到了。”

“什么？”
“没什么，”知寿笑笑，“魏小哥，其实我原来不叫知寿的。”
她侧头看向他，眼瞳醇色有些发颤，却如古井深深。没来由的，魏谦心中却又些发慌。
天命知寿，平安康乐。
“拜托了，”她没再多说，手在不受控制地抖着，“不用管我的……”
她不奢求什么，原还想着这种临近大限之时，合该说一些令他此生都难忘的话，但真到了唯他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却又不忍心了。云福曾说过，他在老家有个相好的姑娘，更何况她们这样的身份，本不是能奢想的。
那她更不该来打扰他的生活，可就此沉寂，却又不甘心。好歹……好歹也想让他知道，她在“知寿”这个身份之下，最原初的自己。
只是好冷，冷得她说话都有些困难。
喉间一股冷甜，她说不出话来，索性伸手去拽脖子上她一直带着的平安扣。那是她被丢弃时就带在身上的坠子，上头细细刻了她的名字。
魏谦看着，伸出的手也在轻颤。
那枚平安扣玉质温醇，小小的一枚，还带着知寿的体温。
他再抬头看去时，那女孩眼角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