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琪】原野(3)

【三】
好不容易挨过这节课，课间的时候，琪亚娜抽出桌肚里的另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的封面就要漂亮得多了，符合十几岁年轻人的审美，不愿花哨得像孔雀开屏，低调的表达一种意境，仿佛这种简约的美能够表现自己的内涵，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这是琪亚娜自己买的。
她又一瞬间想起符华那本笔记本，据说是上边疆前部队奖励的，第一页空白页还盖着奖章，多年来，那红红的圆章边缘透出一圈油印，封面是款式老土的墨蓝色软壳，整体透着一种朴素的旧时代风，仿佛能够从那风格中看到革命时期的艰苦岁月。
上一条留言开头是无聊又简洁的日常的叮嘱，符华待在高原上物质匮乏惯了，什么都下意识的节省，留言大都言简意赅——笔墨纸在那儿是稀缺货，琪亚娜也理解，所以在那老土笔记本上写字都是一个挤一个，整篇写得密密麻麻才翻页，跟蚂蚁爬满似的，每次返回去回顾时都被那密集的字弄得下意识头皮发麻。
琪亚娜看完叮嘱，终于看到了符华对自己上次的留言的回复:我很喜欢，你做的很好吃。
不枉她趁着寒假在挚友雷电芽衣那儿学做了一个星期的蛋糕，期间差点报废了挚友家的烤箱，才好不容易做出成品，让它好歹入得了眼。

高原和它本身一样，是没味的。在那种地方，唯一尝得到的就是简单的味道，久而久之味蕾容易退化。她待在高原的时间不算多，就那样也觉得嘴里寡淡，吃什么都没有滋味，回来后吃什么都觉得人间至美。
像符华那样适应了高原生活的人，吃起城市里早已忘却的味道，是容易热泪盈眶的，随随便便简单的食物也能激起内心深处的动荡。
琪亚娜想起某天和芽衣闲聊，精于厨艺的挚友回忆说:“那天你舀起那勺白粥放入嘴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好像十几年不曾吃过饭一样。”
那当然不是她，而是符华。她在笔记里问符华为什么，符华回复说:“因为无论柴米油盐酱醋茶，即使是简简单单的白粥，这就是我所守护的生生不息。”
【四】
夜里不知何处又漏了风，琪亚娜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点了油灯起来查看那几处漏洞。琪亚娜提着灯转了一圈，漏洞没找着，倒是把同住的战友给吵醒了，睡眼朦胧的战友坐起身来，小声询问:“班长，深更半夜做啥呢？”
琪亚娜终于找到了那处漏风的地方，战友见她愁眉苦脸，从炕上轻手轻脚的下来，凑近一看，啧了一声:“可恶的耗子又咬木板，明天我们用土把这些洞给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