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2)

“现在的人真冷漠，不是吗？”M眨了眨眼，“我们今晚去海边走走吧。”
三
等我们到了海边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眺望着看不到边的海，看着白色的海浪冲刷着光滑的岩石，和远处逐渐模糊的小船。
我和M光着脚，走在沙滩上，海浪打湿了我的裤脚，打湿了她的白裙。
“你就这么想活下去吗？”M的眼睛直指人心。
我打了个寒颤。海里太冷了，我不喜欢。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推海里的，哈哈。”M的声音依然细小，却平添了一丝悲凉。我真想告诉她，橘子汽水很好喝，巧克力很好吃，看电影很有意思，看书很有趣，和同学打闹很有趣，去了海底，就没办法享受了呢。
人心很冷漠，但人间有时很温暖。
比海底暖和。
四
我想拥抱她，我想亲吻她，我想吻去她的烦恼和不堪，让她活下来。晚上的风很冷，一股寒流顺着我的脊椎骨往上窜。
我伸出手，紧紧抱住M。
“暖和吗？”她问我。我没有回答，眼泪打湿了她肩头的黑发。她把我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

“和我说声再见。”M松开手，笑着看着我。
她总是笑着面对世界，世界却还给她伤痕累累。
我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再见。”
我会回来看你的。
“要讨回公道哦。”我的眼泪早就模糊了视线，朦胧中只看到她清澈的眼睛。
五
她走远了，消失在海浪中了。夜幕中的星星稀少却明亮，我的肺部像撕裂一般疼痛。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一串串的掉下来。
我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了。
打开灯，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橘子汽水。
好甜啊。
晾衣绳上的衣物已经干了，风扇正在头顶转着。
我还活着。
六
头发还没有干，我拿出吹风机，想要吹一吹。
镜子里的自己，清澈的眼睛，黑黑的头发。
“M.”
“Myself.”
七
其实早在洗衣服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内衣被当为物证保留了下来，警方的一切调查都很顺利。
紧接着就是一如既往的，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人们在网络上转发，事情迅速发酵，却又很快被新的热搜顶替，人们记住了一个只有化名的女孩儿，然后唏嘘感叹，归咎到仍有无数或在明处或在暗处的被如此记住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