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其二：赫梅斯的复仇(5)

很快到了晚上，我遵照主上的嘱托，仔细将身体清洁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来到工作室门前，轻敲两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我还是第一次进入这间工作室，平日里大门总是紧闭着，主上从不允许我们进入，他声称谁若是敢这样做就狠狠鞭打一通（他从未打过我们）。迎面而来的首先是防腐药剂的刺鼻气味，十分浓厚，接着是各种草药材料炖煮发出的臭味，让我差些因无法忍受而晕倒，真不敢想象主上在这里工作，有时半天不出门。
房间的墙壁上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主上的作品，有两种，一种精美至极，是他的代表作，一种略显丑陋，一看就是初学者所作，应该是他的早期作品。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工作桌，桌面布满刀具划过的痕迹，显得是历史悠久。进门西侧摆放着无数药剂，花花绿绿的都贴着标识，还有一口大锅在尚在炖煮，臭味的来源就是此处。
“主上，您找我来有什么事？”他示意我坐在他的对侧位置，我们隔着工作台，他拿了两个木雕的杯子，分别刻着鹰与蛇，他将两个都填满坩埚中炖煮的药液，并将“蛇杯”递给我，拿出两根“稻草吸管”（他只这样喝水），示意我也使用。

诚惶诚恐地接过，稍稍吮吸一口药液，与恐怖的外表、难闻的气味相反的，是它的甘甜美味，我忍不住多喝了两口。主上一直沉默着，没有回答我，默默地喝着药液。他终于开口：“赫梅斯，我想你已经听说过了，奴隶解放法马上要颁布。”
“知道的，主上。”我只得这样回复道。
“那么，你要走吗？”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往日威严，突然间颓唐了下去。
“是的，我爱戴您，非常感激您待我们如同一般人一样好，但我更想要追寻我的自由，我可以娶妻生子，做我想做的事情…”，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主上只是微笑，听着我的畅想，直至我停下。
“你知道吗，赫梅斯，我一直将你视作宝物，你年轻的健壮体魄，和我收藏着的这些孩子一样，都是我珍贵的东西。”这是我从未知晓的，一时震惊得目瞪口呆，仔细想想主上确实对我格外照顾。
“承蒙主上厚爱，赫梅斯何德何能，只是我还是想要自由。”只能像这样，作出谦卑的样子，无以为报，只能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服侍他了。
“就算这样，你还是要走吗？”，失落与无奈，将他的老态一表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