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2)

她看了我一眼：“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我脱口而出。
她并没有生气，只是提出了一个中肯的点评：“肤浅。”
我不自在地挠了挠我那发际线堪忧的脑袋，决定献祭几亿个脑细胞来往回找补：“不是……那个，毕竟第一眼能注意的就是你的外貌啊。”
她对我这一番修补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小口啜饮着红茶，给人一种在她身上非常少见，但出现也毫无违和的乖巧的感觉。
我向来是佛系的，所以我也就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喝我那杯几分钟前能把我上颚烫掉皮的凉茶。
不过，我这种人的体质，总是能卷入各种各样的事件里，正是所谓的“多难体质”，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能背几句《孟子·告子下·十五》里的什么“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什么乱七八糟的来自嘲，活像个有着孔乙己做派的阿Q。不过时间久了，孔乙己离我而去，阿Q也离我而去，我于是成为了个麻木不仁的看客。
此刻也不例外，我正品味着嘴里的吸管，纸质的到底还是不如塑料的，有点黏嘴。隔壁卡座有点嘈杂，于是我竭力将脑袋转回窗外，看着窗外的山楂树，那山楂树的叶子真漂亮啊，就像枫叶一样，美中不足的是有几个虫眼，是什么样的虫子才会在上面留下这样的印记呢？它们肯定不爱吃枫糖……

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终止了我的意识流遐想，我不解地看着对面的少女，她那两条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显得十分犹豫。我只好不情愿地把眼睛从窗外“拔”出来，往隔壁卡座看了一眼。
一位长相比较阴柔的男孩子瑟缩在卡座一角，周围两三个人正围着他，那些人有男有女，勾着男孩的下巴，一个流里流气的毛头小子正用手机录下这一切。他们放肆地大叫大笑，惹得咖啡馆中的人纷纷侧目。
我抬了抬眼睛，装作没看到，脑子里却浮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固定词组：校园霸凌。
“别看了，看了又不能丢块肉。”我保持着双手揣在袖子里的姿势往卡座上一摊，那样子活像《我爱我家》里的纪春生。
她嫌恶地踢了踢我的胫骨，那痛感险些让我跳起来，我看到她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但我还是决定当一个看客。
“怎么，不愿意去帮忙？”
“Нет，”（不了，）我摇了摇头，“Мне неинтересно.”（我没兴趣。）
“别放洋屁，我又听不懂，”她又踢了我一脚，“那可是有人被欺负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懒洋洋地拖着长音，“这种事情太多了，就和沙滩上的鱼一样，你就像个持续把鱼扔进海里的小女孩，有谁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