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过劳时代中的我们 | 微型小说：残塔

我爹年轻的时候，“有实力”、“有出息”、“有安全感”、“有能力”，还有，“有钱”，都有各自的含义。但现在，却都是指同一件事。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促成这件事，都在造塔。他也如此。
日以继夜，精疲力竭。离养育他的土地，越来越远。他站得越来越高，风景越来越好。
渐渐地，他已看不到我，也看不到从前的自己。后来，连我的喊声也听不到了。
塔越来越高，无比巍峨雄伟，但风也越来越大。造塔的工程带着他，不让他停，他也不想停。
多年后，我在土地上见到了一个与他相似的人。粉身碎骨的样子已无法辨认。只好烧了，把骨灰埋进生养他的土地。
我回家，整理他的遗物，小学6年的课本、初中高中的试卷、大学的笔记、研究生的论文、博士生用过实验器材……都还在。好像他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但看到冷硬的墓碑，我知道，仰头盼望的日子结束了。